一上午先是去找紅葉從情報部門借調了幾個熟手穩定國內,然后又從事務所那里了解了許多大宗商品進出境時需要注意的貓膩。貨源地的供應商名單需要仔細斟酌,萬萬不能第一筆買賣就搞砸。總之,為了明年春天能夠順利啟程前往俄羅斯,這個冬天她必須把所有細節全部考量一遍并優化到可以進一步執行的環節。
織田作之助坐在距離她不愿的位置上摸魚,手邊除了通訊工具外只有一書一本一筆。青年往往寫上幾個字就匆匆劃掉,皺眉側首發呆一樣靜坐許久,又低頭重新寫了一串。反反復復數次之后忍不住抬頭盯著忙到恨不得多張出幾個腦袋的上司就算長了那么高的個子,她也只是個剛滿十三歲的小姑娘,這個年齡的孩子該過怎樣的生活,他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這樣。
“把這些交給文員重新措辭,完成后拿給我看一下。”
冷不防一堆手寫紙頁凌空飛來,天1衣無縫看到它們紛紛揚揚落在地上,如同覆蓋千山的落雪般讓人絕望。
紅發青年幾乎原地起跳,伸手精準接住那么多紙“明天早上送到您面前”
森由紀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難得這位摸魚圣手拿出了點認真工作的模樣,感動得有點難以置信。
昏頭昏腦忙了一上午,低頭再抬頭的功夫墻上時鐘分針便已顫顫巍巍指向“三”字。森由紀抽空服下感冒藥,拿起黑色大衣套在裙裝外“走,去找蘭堂先生。”
織田作之助開車送她來到一處靠近海邊的洋館這也是從失敗者手里獲取的“戰利品”之一,后來被重新分配給升遷的干部與準干部們。當初蘭堂別的東西什么都沒拿,只點名要了這棟歐式風格的房子。
也許是這棟洋館的風格讓他有些熟悉感吧。
偌大的別墅里只有蘭堂一人。由紀仿佛看到克洛斯特街上那棟舊教堂,精彩了一輩子的德納爾神父坐在火爐邊,烤暖雙手后緩緩講起年輕時的冒險經歷。
“無論我們曾經得到過什么,都會在那條曲折的路上被荊棘剝落。親愛的,財富只是一種工具,是一種達到目的的手段,最終能讓我們無限接近天國的,是某些非常特別的存在。”
老神父冰冷的眼睛被溫暖火光蒙上一層柔色,他回憶起了老對手,那些讓他心甘情愿收攏血腥雙手的普通人類。
在生命最后的歲月里,這個作惡多端的人幡然醒悟,變得正直且高潔,滿心都是憐憫與寬容相比年輕時而言。
所以說,如今這棟房子里的人,也認為自己正走在即將告別人世的道路上了嗎
果然,失去的記憶已經回來了。
“織田,你去替我買些書,一樣一本,不要和之前那些重復。”站在臺階上,森由紀微笑著給了保鏢一個遠離自己的任務。織田作之助想起上次被她支開后的結果,略作思索點頭領命“是,這就去。”
走之前他狠狠揉了把上司的頭毛,相當不敬。
“”
女孩目送他開車遠去,轉身敲響洋館大門上的銅拉環“蘭波先生,女巫前來拜訪。”
“”
五分鐘后,裝飾著華美雕花的木門被人向內拉來,長發男人垂首看著站在外面的少女“難以想象。”
他停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聲音“當時你才幾歲”
“七歲,先生。”她笑著坦白“沒有存糧的冬天實在是太難熬了。”
哪怕是縱橫歐洲大陸無人能擋的超越者,也很難想象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就能躲在幕后操控風暴。少女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黑色大衣在她身上營造出脆弱的透明感,可憐又可愛,與“女巫”這個可怕的名號完全沒有重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