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同樣思考了很多,話到嘴邊卻一句也吐不出來。如果張嘴問,那便意味著承認了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一想到要向另一個人敞開心扉他就覺得恐懼。
我的過去、我的將來、我喜好的事、我厭惡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會被另一個人全盤掌握,仿佛褪去外殼的蝸牛太可怕了
深秋時節碧藍的天空中偶有鳥雀邊飛邊鳴,吱吱呀呀的吵鬧顯得這個角落越發寂靜。太宰治和森由紀相對而坐,兩人此刻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仿佛沉默對峙的雕像,都在執拗著等待對方投降。
就這么安靜坐著直到天光微暗,森由紀勾起小指將發絲理到耳后“你就沒有什么想和我說的”
“這句話該我問你吧”太宰治張嘴就把話題堵了回去。女孩子慢慢趴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側過臉枕著自己的胳膊又問“那,爸爸和你說了嗎”
拼命控制自己不要落荒而逃的少年胡亂應了一句“說了,不就是那些。有點煩,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最重要的是,就算我反對也沒有用吧,ortafia的準則就是唯首領馬首是瞻”
話音未落,他飛速意識到自己大約是答非所問了。
但是森由紀已經不想聽他繼續敷衍,她懨懨的換了一邊趴著,突然抬腳踢過來“我想吃黃油土豆,你去給我買”
平時都會迅速躲開的少年這回一動不動挨了她一腳,他低下眼睛,冷靜道“僅從這里走到正門單程便需要三十分鐘,往返數小時就為了大小姐的突發奇想嗎”
“”
“不去買就分手。”
她并不是真的想吃黃油土豆,太宰治也并非懶到連部下都不想指揮。
他們都知道,讓這場玩鬧般的“戀愛”由虛入實必須有人讓步。但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低頭便意味著彼此之間將從“勢均力敵”演變為勝負分曉。誰也不想放棄主動權,更不愿輕易認輸。
鳶色的眼睛和紫色的眼睛同樣晦暗寂靜,又坐了一會兒,少年扭開臉“分手就分手。”
他有不能妥協的理由,但這理由無法啟齒該不該信任森由紀,這個問題已經在心里反轉了無數次,始終找不到答案。
她不也一樣有所隱瞞嗎我、我也不是真有多失落
只不過這場名為“戀愛”的游戲遇上bug沒法繼續向下進行而已。
森由紀見過太多因嘴巴太松而丟了性命的倒霉蛋,德納爾老神父講的第一個故事,就是管不緊嘴的小孩會爛嘴巴。面對察覺到草蛇灰線便能看出伏線千里的太宰治,她有一萬個保持緘默的原因。
這個不是自己尋死就是送別人上路的男人值得那份信任嗎
不約而同的沉默彌散在越發沉重的氣氛里,他們一直坐到織田作之助順著蹤跡追來。紅發青年看到兩只端坐在燈光下的黑貓,長出一口氣。
“由紀小姐,太宰,你們在這里做什么不接電話也不說明去向,首領都快急哭了。”
他就像闖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兒,一下子打破了僵持中的局面。森由紀抬頭帶著破音嬌軟告狀“織田我說我想吃黃油土豆,要太宰去買,他居然拒絕”
“連黃油土豆都不給女朋友買的男人是垃圾”
織田作之助“”
唔,太宰確實有點
“什么啊來來回回一個多小時耶,就為了一口街頭小零食,你有沒有搞清楚我是個ortafia不是閑閑沒事做的高中生”太宰治驚醒般起身撲在另一邊據理力爭“絲毫不體諒男朋友辛苦工作的大小姐是屑”
織田作之助“”
這個嘛,大小姐很會折騰人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