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掌柜貪那袋金子,退了那一步,是他自作自受,只能灰溜溜的掛了個停業的牌子出去。
事到如今,只要不讓旁人覺得金樽樓里全是瘋子傻子,得不得罪權貴也顧不上了。
反正那群人是不管的。
他們似乎在等人齊,但總不齊。
這些客人里有些人時不時會出去一趟,有些人則從不出去。
問題就出在了這些從不出去的人身上。
這些從不出去的人,坐下便再也沒動過,也不是說他們坐下就死了。他們坐在那兒能說能笑,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甚至有幾個連話也沒說過。
他們就是坐在那里,在等著什么。
原本安排值夜的小二是再也不肯干了,掌柜守了一晚上,只覺得背后冒涼氣。
或者說不是涼氣。
是森森鬼氣。
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勁,掌柜的慌忙叫了人。
他找人時說的好像是中元節鬼門打開忘了關上,但此時出現在被叫來的陸小鳳面前的,卻是好一派歌舞升平的場面。
字面意義上的歌舞升平。
一樓大堂正中間用以表演歌舞的臺子上,有幾個年輕人在跳舞。其間有男有女,他們的衣著打扮各不相同,卻在跳著一模一樣的舞。
一模一樣的意思是,這些正在跳舞的人,舞蹈時擡手的角度、轉過身去的時間、微笑起來時的神情,都是完全相同的。
而舞臺旁側,亦有人在奏樂。
三四個樂師用著不同的樂器,奏出毫無區別的曲子。
陸小鳳走進來的時候,跳舞的和奏樂的都沒有看他,但落座正在交談的那些人,有幾個投來了目光,很快又漠不關心的收了回去。
他的目光在一樓轉了一圈,不出意外的人群里面看見了云千君和那位安南郡王。
這酒樓里面的六七十個人,大約有三個派別。
云千君和另外兩個曾在太和殿上見過的人坐在一起,他身后坐著幾個他隱隱覺得有些眼熟、曾經在阿葉身邊出現過的人,應該是一起的。
而安南郡王卻遙遙坐在另一邊,顯然不是一起的。
奇怪。
陸小鳳想。
那位郡王和阿葉看起來,明明是極為熟識的樣子。
“陸小鳳。”
云千君轉眼看見了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下意識地往二樓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奇怪地走過來:“你為什么在這里?”
陸小鳳反問道:“為什么我不能在這里?”
他已經確定了。
拿著一袋金子找到掌柜的,或許就是這個人。
而此時此刻的場景,也許就是阿葉之前和安南郡王交談時所說的,沒有幾天了——
可是,他們究竟要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