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永遠記得他第一次看到燕雪山開狙擊機甲的事情。
那是在他入伍三個月時,他接到上級命令去增援友軍,當時跟燕雪山搭檔的近戰師士已經陣亡。
燕雪山那支小隊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但他接到了狙擊師士的訊號,證明人還活著。
當他趕到近處時,正好看到“轟炸表演”。
以深邃的星空為幕景。
一片又一片的覆蓋性轟炸此明彼暗,像是一首恐懼譜寫的交響樂。
既然已經覆滅,敵軍為什么還要浪費火力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對面的狙擊師士還活著。對付落單的狙擊師士的方法很簡單,范圍覆蓋轟炸,或是引誘他耗盡狙擊槍能量,近身圍剿,前者更加保險。
但每一次覆蓋轟炸之后,應當已經消失的狙擊射線仍然會從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射出來。
在被已經狼藉不堪的戰場廢墟中,這名狙擊師士就像是幽靈一般轉移,來去自如,敵人龐大且眾多的戰艦此時就像顯得如此臃腫愚蠢,時而亮起一道亮色的狙擊射線,帶走一架戰艇。
而飛出去想要尋找圍剿他的機甲更慘,還沒近身,就直接被狙落。
他的狙擊精準,優雅,冷靜。
每一槍的時機和角度都比教科書還要教科書,光腦都沒辦法這么快地計算出這么刁鉆的路線。
亞瑟注意到,敵軍或許是因為輕敵或許是因為急躁,火力布置開始出現漏洞。
他直接問燕雪山可以敲掉9點鐘方向的兩艘炮艦嗎
燕雪山可以。
問要怎么做,說。
亞瑟把大致方案發過去。
親自駕駛近戰機甲,啟動時,他向燕雪山發去機甲協同的臨時邀請接一下,我現在過去保護你。
“滴。”
一秒鐘。
他收到燕雪山的拒絕。
亞瑟“”
算上數據傳輸的時間,燕雪山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那一仗自然還是贏了,亞瑟迷上了那一抹藍色的狙擊射線跟小巧靈活的狙擊機甲的身影,他很想見那位狙擊師士一面,但還沒見上,就被上級又調走了。
過了幾天。
戰役告一段落,終于得到一小段休息的空隙,經過多番打聽,亞瑟得知燕雪山在某處師士基地,他滿懷期待地前往。
這幾天做夢他都在夢燕雪山的狙擊射線。
他事先沒看到過燕雪山的照片。
可在數百上千人的基地里,他一眼認出來,那個黑發男人就是他所要找的人。
燕雪山身著軍裝,獨自坐在角落,背了一把不離身的狙擊槍,黑發雪膚,一臉冷淡,像是不染凡塵,周遭的吵鬧喧囂都與他無關。
亞瑟想,假如世界上真的有童話書里說的精靈一族,那大概就是長燕雪山這樣吧。
這時,燕雪山大抵是發現了在被注視,抬頭向他望過來。
在被那雙黑水晶一樣的眼眸看見的剎那,亞瑟仿佛聽見命中注定輕輕扣響他心底的石扉,有什么萌發了。
亞瑟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燕雪山重新低頭下去。
他聽見有人在議論燕雪山。
“又死一個。”
“是不是有什么玄學啊他的搭檔都死了七個了,這才幾年啊”
“高延多好的人啊,我還以為他們挺要好的,結果他連顆眼淚都沒掉。你說他有人性嗎”
“可畢竟是自己的搭檔,連做樣子也不做,太過分了吧”
“聽說他腦子有病,就是沒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