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離開課還有兩刻鐘,王夫子已經端坐在講習上,看著眼前的學生們依次將昨日的作業交到他的面前。
今日的學生已經來了大半,都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偷偷瞧著夫子的臉色。
王夫子捋了捋胡須,發現班里平日最頑皮的那幾個孩子沒到之外,平日里一向到的很早的楚析竟然也沒有來
正疑惑之間,教室的大門外忽然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手上還提著一個包袱,那身影氣勢洶洶的走到王夫子面前,王夫子這才發覺,她手上哪里提著個包袱啊那不分明是諫議大夫之子宋威么
這小子向來在班里橫行霸道,是什么人竟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夫子抬頭看去,嚇得登時往后退了兩步,一向的端方持重頓時沒了蹤影。
“你你你”
王夫子嚇得結巴,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早就不是她的老師了,怕什么,隨即坐直身子,強自鎮定的問。
“你怎么找到這來了”
元錦望著這個熟悉的老頭兒,漏出幾分微笑的笑容。
“誰沒事兒來學堂玩兒呢全因為我的人在這里受了欺負,我來替他討個說法罷了。王夫子,多年不見,你身體康泰否”
沒錯,這位王夫子在早年間還沒有與其他幾位夫子一起開辦學堂的時候,也曾作為家塾先生在齊家呆過幾年,教齊家的四位小姐讀書識禮。
那時候,齊家的二小姐齊元華溫文爾雅,四小姐齊元依小家碧玉,五小姐齊元婉雖性子活潑,但有齊明甫這個嚴厲的父親鎮著,也還算守規矩。
偏偏就是這個齊元錦呀,那是無惡不作,讓她寫字她畫畫,讓她讀書她唱歌,一上起課來,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就來了,下了課,齊明甫問她學到了什么,她卻是不知所以。
更過分的是,她還常常逃課,今日是要去跟幾個護國公府的公子騎馬射箭,明日是家中的莊子桃子熟了,要回去摘桃子玩兒,實在不濟,就是今日說這兒病,明日說那兒痛,不好管極了。
齊明甫知道她的情況,偏偏又寵著這個,說她實在不成器就隨便帶著她學學罷了,把其他幾個教好便是,沒想到,王夫子放過了她,她卻不放過王夫子。
今日抓一條小蛇放進王夫子的筆筒里,明日把墨汁打翻在王夫子的珍藏古籍手抄本上,后日趁王夫子睡覺,用火折子點他的胡須
王夫子想起過往種種,那是一把辛酸淚,齊府雖然對他的待遇那是京城家塾先生里一等一的,可是他終究還是受不了齊元錦的折騰,最終還是向齊相爺請辭,自己和幾個同窗一起在京城里開了一間書塾,教養一些平民的孩子,有官員的孩子,因資質不行考不上國子監的,他也照收不誤,所以他這間書塾倒的確是魚龍混雜。
那諫議大夫之子宋威見了夫子連忙求救。
“夫子夫子你快救救我呀這個女人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在咱們書塾門口欺負小孩兒吶,她還動手打了我您快通知我父親來好好教訓教訓一下這個女人”
元錦提著他胸口的手又緊了緊,抬手又是一個暴栗。
“讓你說話了嗎把嘴給我閉上。”
四周的學生們看見了闖進這里的不速之客,紛紛議論。
“她是誰呀”
“她竟然敢那樣動宋威,看來她要倒霉了。”
而王夫子看見元錦的動作,卻是不同的想法。
他想。
這齊元錦長大了果然更彪悍了,自她長大以后,王夫子也曾在京中聽過幾次關于齊元錦的傳聞,什么當街持刀傷人吶,什么跟小白臉跑了呀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