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柔軟的床上,只有胸口隱隱透出血色的繃帶留在身上,四肢被牢牢鎖在床沿,金色的鐐銬已經和他的體溫同化,而波本就在床邊,交疊雙腿坐在椅子上,一身講究的制服,領口系著他送的波洛領結,將他狼狽的樣子收盡眼底,用像動物園里游客一般的眼神。
“讓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吧。”波本指尖相抵,身體微微前傾,肘部撐在膝蓋上,“你為誰工作你救了蘇格蘭,所以是公安外務省還是說情報本部”
蒙特斯沒有說話。
他暴露了,這是當然的,波本身上有他的血,只要做dna鑒定,對方就知道那天的庫拉索是他,如此也就不難推出四年前假扮做諸伏景光的人同樣是他。
盡管他的確不屬于官方機構,但是做了這樣的事,即使說的是實話也沒人會信,而他,說實話,他已經不在意這種事了。
在意識到波本就只是波本的時候。
會被認定為叛徒,會被審訊,會死。這是可以預見的未來,但他沒有嘗試逃離組織,因為那時他的大腦已經被波本占據了,無暇思考無關緊要的事。
波本不是臥底,漫畫出錯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罪犯,罪名涉獵廣泛,是隨便拎出來一條都可以判處死刑的程度。
那
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撐著他走到現在的算什么那個未來、那個正直凜然的警官先生,從頭到尾都不存在。
等待波本的只有漆黑一片的未來,他不屬于光,也無意離開黑暗。
而可悲的是,蒙特斯發現自己竟然依舊喜歡波本,他抗拒一切罪惡,卻愛著宛如罪惡具現化的人。
愛嗎
還是因為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所以主動自己套上的韁繩
無論哪種,他都已經離不開波本了,除非死亡。
那就死在波本手里好了,由他來宣判一個無名幽靈的消亡。
43
摩天輪之后再見到波本,是在那間安全屋中。
淺金色的短發像是在發著光,兩根手指隨意將透明的玻璃杯夾在中間,清澈的琥珀色酒液微微搖晃,冰塊相觸發出清脆的響聲,波本清透的灰紫眼眸望向玄關,唇角的笑容和往常無異,他對蒙特斯k了一下,高興道“我還以為你一定不會來了呢。”
這樣一個滿身陽光燦爛的大男孩模樣的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外表光鮮亮麗,內里卻已經潰爛腐朽。
蒙特斯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樣的表情,但一定不怎么正常,而這個時候,表現如常的波本就顯得不正常了起來。
“我收到了你的郵件。”他吸了一口氣,肺部因此刺痛起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波本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向他張開手臂,“沒有事情就不能見你了嗎”
這個懷抱依舊令人安心。蒙特斯坐到波本的大腿上,雙腿折疊壓在椅子墊軟墊上,腳腕懸空,大腦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將雙臂搭在波本肩上,在頸后交纏,像之前無數次那樣。
波本的雙手從下向上仔細摸過他的身體,不過與其說是曖昧,用搜身來形容其實更為妥帖一點,當然,他身上什么都沒有。
接著是一個吻,對方伸進來的舌頭檢查過內部,重點確認了可能存放毒藥的臼齒,服毒自盡這樣的套路雖然老了,但的確管用。
波本似乎很滿意最后的結果。
蒙特斯嘗到了他口中的苦澀煙味,卻沒有意想之中的凜冽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