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澤曜的傷勢還沒到要靠求生意志才能活下來的程度,所以即使他再抗拒面對現實,第二天傍晚也還是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今天網絡上已經開始傳播起秋澤警官的諜戰故事,學校里正在復習備考期末的a君還是在同學的談論中得知了這件事,因為同學們話里的秋澤曜形象太過夸張,他這才冒著被坂本發現的風險,放下了手里的題冊,低頭在桌子的遮掩下拿出手機。
結果這一看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如果說一開始他還需要忍著腳趾扣地的尷尬,后來習慣了之后,已經可以淡然地在心里評判這些故事的槽點以及合理性了。
坐在他前方坂本學神以一種常人不可及的速度寫完了一整本題目,回頭來查看他這個被幫扶對象的學習進度,發現他桌面上題冊的頁碼還停留在最開始,本該在認真做題的家伙正低著頭,略長黑發遮住臉,但是不難從不斷抖動的肩膀看出他正在憋笑的事實。
坂本敲了敲桌面,和下意識抬頭的a君對上視線。
a君
a君
他火速收好手機,鎮定自若地笑笑,又拿起筆,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坂本回過頭之后,他盯著題目看了一會,完全不進腦子,最后還是又低頭瞄了一眼。
他一直關注動態,一部分原因是想看看他們還能編出什么樣的版本,另一方面也是等著警視廳表態,現在他等到了。
拇指在屏幕上蹭了幾下,他按滅屏幕,重新把視線放回桌面的題目上。
果然。
自動鉛筆在他指尖轉了半圈,掉到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a君伸手將處在墜落邊緣的筆撈回來,漫不經心在紙面上寫下幾個字。
第一版的報道究竟是哪個已經很難找了,但是不管是哪個媒體,秋澤曜的形象都是忍辱負重的臥底,但實際上他推翻了炸彈犯原本的計劃,并且憑著優秀的反派形象說服了另外兩人,不僅接手了新計劃的制定,還一手制作了用來犯罪的兩個炸彈。
即使他自己知道,這樣的行動是為了確保讓警視廳不會有除了時間外的任何損失,畢竟炸彈犯原本的打算對他來說不可控性太大,他無法保證這次襲擊中不會有任何人因此受傷或是死亡。
然而不管他的想法如何,事實就是秋澤曜一手操辦了整場襲擊,雖然最后也因為他的原因沒有多少損失,這點往好的方向說是功過相抵,往惡意的方向考慮就是犯罪中止,看在情有可原的份上可以不予追究,但是升職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降職就不錯了。
也不知道這里的真相要在什么時候被放出來。
他嘆了口氣,決定放棄和國語死磕,不知道是不是他原本是偏科的緣故,對于數理和英文都很輕松,但是碰上歷史和國語就格外艱澀,坂本給他的學習計劃也更加偏重這兩科。
明明只是一個被當做借口的幫扶計劃,結果對方竟然做得格外認真。不想辜負對方的一片好意,a君想要劃水的意圖也不得不暫時放下,雖然這對坂本來說可能和給鳥筑巢沒有多大區別。
秋澤曜醒的時候腦子都還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他反應了一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擺脫了一片苦海,現在即將要面臨另一片。
他現在已經放棄去思考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了,醒了之后病房里沒有別人,干脆自己撐著坐起來,為了方便換藥,他的上半身是沒有穿病服的,但是纏在上面的紗布和穿了一件白色背心沒多少區別。
昏迷太久,無法自理的病人身上總要有些護理的器械,這些東西對他來說算是老熟人了,也用不著麻煩醫生,自己三兩下就能拔完,最后他坐起來,等身體緩了一會,確定自己的狀態不至于一起來就摔跤才穿鞋下床。
冬日的夜晚來的要早一點,現在窗外的夕陽已經盡數沉沒在樓宇之間,只有黯淡的橙色輝光還在極力地照亮這座城市,在霓虹燈五顏六色的彩光交映下顯得蒼白無力。
要不然就從這里跳下去吧。
秋澤曜單手貼在窗戶的玻璃上,垂眸去看下面的綠化,這里是八樓,三十多米的高度,幾秒就到底了。這樣他就可以不用考慮怎樣應對那些朋友,去解釋根本沒辦法解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