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伸手抵在紙上,看似毫無力度,玉照卻抽不出來。
“你松手,這是我好不容易抄完的經文,可別把它弄壞了”玉照咬唇,不滿地望著他。
他與玉照并站著,這人高出她許多來,外頭夕陽西落,玉照覺得自己被他困在了他的影子里。
趙玄居高臨下望著她,并沒留意玉照的那卷經文,卻還是說出了玉照最怕的那句話“你抄錯了一處。”
玉照一本正經的糊弄起來“嗯是嗎也不是錯,那個字其實也可以用,只不過用的人不多,恰巧你不知道而已。”
趙玄低頭笑了聲,低沉沙啞的似壓弦后的余音,玉照聽了只感覺被嘲笑了,頓時耳朵泛紅。
“錯了便從頭開始抄,既然誠心要抄便不可隨便糊弄。”趙玄給她重新拿過一張紙,平鋪到她面前。
玉照靜默了兩息,帶著些惱怒“你又是誰為何要管我”
趙玄低頭看她“你如今又不認識我了”
“你你”
趙玄睥睨著她,緩聲道“上次聽你胡言亂語,惹得我慌亂至今,小姑娘,你可知我說的是哪一次”
玉照“那日那日你不是拒絕我了么我都不曾慌,你慌什么”
她說完一怔,猛地想起有一個詞叫心慌意亂。
便聽到道長接著往下說“端午那日你醉了酒,還記得不曾”
玉照臉色一僵,她看到那枚玉蟲兒就知道是他,還好奇道長怎么跑去了明月樓那等地方,如今這般直白的聽他說出來,玉照只覺得面紅耳赤,支零破碎的酒后片段,她還能想起一些來,好像真的是自己哭著喊著,甚至
她耳朵紅透了,阻止他“別說了別說了那日的事我都忘了”
趙玄顯然是不信的“你真的忘了”
小姑娘孩子氣的不搭理他,氣鼓鼓的的重新抄起了經文。臉頰比往日鼓了一圈,趙玄這個角度看她,覺得她像那虎頭魚,能憋氣把自己憋死。
見她當真不說話,知曉這是羞了,趙玄也不繼續說下去,只在她身邊垂手而立,靜看著她抄。
道長如今像極了小時候檢查她功課的老師,明明一字一句見她抄寫的,竟然還挨字檢查,玉照心想,真要是又出了錯,她定然不會再抄,這臭道士如此古板好生叫人討厭。
玉照滿心期待墜兒進來解救自己,可墜兒那丫頭,叫她去后院拿些糕點過來,這么久了,人影都沒見到。莫不是迷了路了
等不來墜兒,不知過了多久,玉照手腕酸軟不堪,她也沒能抄完。
玉照不明白,對著道長她心虛什么不寫便是不寫,他又能拿自己怎么樣
她將手中的筆丟往一邊“不寫了,手酸死了。”
這話不假,玉照面上帶著幾分憔悴,蹙著眉眼,哪怕一言不發,趙玄便不由自主的胸悶起來。
“累了便去旁邊休息。”趙玄接過被玉照丟棄在一旁的筆,替她往下寫著經文。
玉照的字實在算不得好看,她抄的是太平心經,如今才抄到堪堪一半的位置,先前還寫得像模像樣,越往后字跡越發糊弄起來。
便連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的字跡,道長卻視若無睹。
他對待千卷經文倒背如流,太平心經自然不在話下,心平氣和往紙上落筆,速度卻極快。
那支觀里的筆被許多人用過,毛都掉了一半,玉照覺得難寫極了,在趙玄手下卻流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