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你們盯著,將人盯丟了都滾出來”
一輛青篷馬車自皇城駛出,趕車的馬夫架勢熟練,駕著馬兒一路疾行,等出京遠了,入了幽州地界,才慢下來。
凡百姓遠離所居地百里之外必須路引,一行人的路引自然是早就備好的。
阿四去城門處遞上路引,排隊等了會兒,輪到他們時,城垣下的兵官接過翻了一眼,眼神掃過簾子,問趕馬的馬夫“里邊是何人”
趕車的侍衛名喚阿四,江都王取名隨意,身邊的侍衛都是按照入府的順序排名,阿大,阿二以此類推。
阿四被派來護送姑娘,自然是親信,雖江都王也沒告訴他為何要他們遮遮掩掩出城,卻還是照辦。
他拱手道“車內是我家姑娘并侍女,途經幽州。”
官兵揚揚下巴,道“叫車里的下來,檢查。”
阿四詫異,“有了路引還要檢查”
那官兵十分傲氣,嫌棄他們沒見過世面“這可是幽州,旁邊就是皇城,哪能隨意放過你們這是出城,要是入城,連車簾子上縫的線,腳底板上的泥巴,都要抽出來查。”
天子腳下,哪怕混進去一根針都是他們的失職,出城倒是簡單的多,隨意搜查一下,瞧瞧文書就成。
一雙玉手掀開車簾,兩名姑娘從青蓬馬車里緩緩走來。
玉照被墜兒攙著,她頭戴寬檐幃帽,月白色輕紗繞著她的身子一圈,垂至腿間,下擺只露一截未曾染色的黃白絹裙,與她以往的打扮多有不同,樸素的很。
如今掩了容貌,又是一身不出彩的夸大打扮,連曼妙身姿都遮的嚴嚴實實,倒是無人再多看她一眼。
就連那兵官也不甚留意,往車內搜查了一圈,按上了官印便放了她們進去。
幽州不比皇都,處處透著古樸氣息。
馬車停靠在一處簡樸的客棧旁。
車里墜兒見車停了,連忙問“阿四,到了嗎”
“到客棧了,只是這處客棧簡陋”
玉照曼聲道“無事,簡陋便簡陋吧。”
出行在外,哪兒能錦衣玉食。
這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她身上出了薄汗,馬車里狹小顛簸,又悶的慌。身上的衣服磨的難受,昨夜一路顛簸更是未曾入睡,如今哪怕是地上,她一躺上去準能立馬睡著。
墜兒去客棧前堂交了銀錢,另外多付了一串銅錢,吩咐送來幾桶熱水,姑娘要泡澡。
兩人便上了樓,玉照坐去了床上,渾身酸軟,一頭倒在了床上,哀哀睜眼望著床帷。
墜兒也一身酸痛,“別說是姑娘您了,便是我也沒做過這么長時間的馬車。”
京城渡口查得嚴,這路引名稱不對,怕是瞞不過去,是以江都王吩咐她們乘著馬車回去。
墜兒一直跟著玉照,倒是心中有數,上次那位在紫陽觀救了她家姑娘的道長,貌似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她家姑娘還招惹到人家了
玉照有一副極容易招蚊蟲的身子,明明是與墜兒一同做馬車,墜兒毫無察覺的憨憨大睡,可偏偏玉照腿上手背,甚至胸口腿上都遭蚊蟲咬了,剛開始毫無所覺,如今起了疹子只覺得又痛又癢。
正好門外停好馬的阿四回來,順手提了兩桶燒好的熱水上樓,隔著門喊墜兒提進房里。
墜兒那廂倒好了水,才想起一事來,連忙追上阿四。
給了他一些碎銀子,對他道“你抽空去尋個藥鋪,買些止癢的熏蚊蟲的藥膏,多買一些,路途遠,買少了指定不夠用。”
這回走的急,許多東西都沒備上。
阿四應了聲,立刻就下了樓打聽藥鋪的位置。
那藥鋪說起來他入城時還經過,是以不廢多少力氣就找到了。
“老板,被蚊蟲咬了,有止癢的藥膏賣嗎”
那老板鋪子臨著街頭而立,鋪子小,東西擺的卻滿滿當當。
聽了忙應和道“有的,有的,大人且等著,我去給你找找。”
“還有熏蚊蟲的艾草,也給我拿上一些。”
“哎,哎。”老板連忙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