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道長急不可耐不耐煩甚至起疑之時,就會絞盡腦汁甜言蜜語將他安穩住,這事兒她雖是第一次做,可十分熟能生巧。
可她也知,自己哄道長時,他恐怕也沒信,只不過不愿意去深究才會如此。
玉照大著膽子說“舅舅,我是真喜歡他的,你可別責怪我了,你便是罵我,我也不會改變心意的,我活的這么大了,還是頭一次這般喜歡一個人吶。你不是說總說喜歡的就要爭取來的嗎這還是你教我的。”
穆從羲深深看了她一眼,“看來他還真沒騙本王啊。”
玉照不明所以“嗯”
穆從羲竟然慢慢揚起唇,冷笑“本王罵你,是不是還要夸你夸咱們寶兒厲害,有手腕,還會騙人。”
幸虧是個身嬌體弱的外甥女,要是外甥,今日誰攔著都不好使,就叫家法伺候了,非得給抽掉一層皮。
玉照耳根子紅透了,訥訥不知說些什么,卻也知道這是舅舅變著法的損自己。
誰料穆從羲竟是真的道“舅舅不是那般迂腐的人,那日叫你走也只是試試那位的態度。”
誰知那位那般瘋呢,他遠在兗州都聽說了,上京調動了大批神策軍,甚至出動了明光鎧衛,消息傳到兗州時甚至能想到那幾日的腥風血雨,那些個藩臣外王,估計那段時日是被嚇得夜間都睡得不安生了。
穆從羲笑了起來,玉照的眼睛和他很像,笑起來成了一輪彎月,望向人時無端的叫人心里發甜“如今知道了,自然也明白了。”
玉照也摸不清他的意思,只覺得原先心里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這些時日她是睡也沒睡好,總擔憂舅舅不喜歡道長,真要那樣,她也不知要如何辦了。
如今這般自然最好,她安了心,稚嫩的臉龐顯得狡黠可愛,“那舅舅是同意了么同意了我與他”
穆從羲拍了拍在石獅上蹭的灰,悵然道“是啊,不同意還能如何你以為你舅舅真能無法無天蔑視皇權了不成我也看開了,以往以為能護著你一輩子,可這世上變故太多,便說魏國公那件事,以為是個能叫你托付終身的,誰知還不過如此舅舅若是護不了你一輩子,也不指望你這個傻憨的能自己立起來,總要找個更厲害的人來護著你。”
玉照看著穆從羲英挺的臉龐,心下有些懼怕他的那些話,她如何也接受不了舅舅走在自己前頭,她抑制住心中升起的恐懼,咬緊牙關“你能不能別去打仗了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太風險了,你要是死了,我和外祖母怎么辦”
穆從羲頭上緩緩劃過三條豎線,想要捏死眼前這個咒自己的外甥女,卻瞥見玉照濕漉漉的眼睛。
自己這外甥女,不知為何總是愛哭,更是杞人憂天。
如今比以往在江都時更好哭了。
“我這個身份,不上戰場誰上吃了朝廷的俸祿,就得辦事啊,難不成什么都不干,成日王府里學你一般,睡覺逛街還成日哭哭啼啼嗎”
玉照咽下口中苦澀,有幾分生氣,她也知曉自家舅舅的身份,只當一個閑散王爺注定是不可能的,可她還是抱著一分希冀,希望舅舅能聽勸,可見自家舅舅是沒往心里去。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能活的比你久呢萬一也走在我前頭呢他跟你年歲一般大,到頭來不還是沒人能護著我了”玉照希望他正視起來這件事,不指望能叫舅舅聽了這話就不再上戰場,但至少多留幾分心眼,別再橫沖直撞,能多愛惜點兒自己的小命。
穆從羲心下卻舒坦多了,原來也不止咒自己一個,他伸指彈了彈玉照的額頭“現在知道他年歲大了,后悔了”
玉照捂著額頭,犟嘴“我才不會后悔,畢竟我也不小了,我都已經十七了。”
道長才沒舅舅說的那般老呢,道長不老,舅舅更不老。
他們是兩堵高墻,立在自己身前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大山,誰也不能倒下。
穆從羲“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進去看看,給你帶了個人呢。”
玉照一怔,跨過門檻,往王府宅內看去,見到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