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有些小心翼翼“我我以為沒人了”
穆從羲眉毛一挑,直接笑起外甥女來“呵呵,這滿殿全都是人,你怎么就以為沒人了”
玉照看了她舅舅一眼,有些窘迫想要立即退出去。
上首皇帝清咳了聲“抱著它去殿后等著,快說完了。”
這么些人,玉照慫了,還能說什么,只好乖巧的點點頭。
走過去上前接過被趙玄用兩根手指提著腦后狗皮的狗兒,眉眼中泛著一股嫌棄,雪爪兒似乎知道被嫌棄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伸舌頭不停地舔著自己狗爪子,簡直乖巧的不得了。
別說是人了,就是狗兒都欺軟怕硬。
玉照陪它玩耍時,雪爪兒皮的不得了,玉照和滿宮的宮女根本管不住它,調皮搗蛋、惹是生非。
可這狗兒到了道長手里,就乖巧的不行,拎著脖子都不敢動。
將狗抓到后,玉照學聰明了,哪怕是去了后殿,雙手仍死死的圈著雪爪兒兩條前腿,生怕自己一個松手雪爪兒又不聽話跑到前殿了。
這后殿跟前殿只隔著一扇鏤空雕花屏扇,地方不大,有軟塌有案幾,有燈燭,顯然是一個小憩之所,掩上層層帳曼,外邊的瞧不見里邊。里邊也瞧不見外邊。
聲音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等外邊商討完,早過了宮門落匙時間。
玉照懷里的雪爪兒都打起了瞌睡,鼻頭聳動,發出呼嚕聲。
趙玄進來時便瞧見一人一狗這般模樣,小姑娘烏黑的發,瓷白的臉頰,臉上隱隱有些坐不住的神色,蹙著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趙玄便伸手輕撫上她的前額、眉心。
玉照被摸的有些發癢,側開了些,抓住了道長溫熱的掌心,眼睛中泛起盈盈水光瞧著他,“是不是舅舅又要去打仗了”
“嗯,估計年前就要前往,此戰穆從羲深有把握,算不得要緊事。”
這回他倒是沒繼續瞞著她,說的和李近麟告訴她的一般無二。
玉照緊了緊手心,掌心不知不覺升起了一層汗,她抬眸望了眼四周簾幔外邊升起的燈燭,殿內亮如白晝,方才她一人一狗窩在軟塌里時的僻靜微暗早已不在。
一個兩個都這么說,玉照也不好小題大作。
支吾一聲,不說話了,只她自己知曉,心里的慌張。
她在懼怕。
趙玄不畏寒,朝臣們來的也是站著論事,話一說起來身子自然發熱了,是以紫宸殿往年少生暖爐,一個十余丈高百的巍峨大殿,只正中四角燒著紅羅炭爐。
這會兒日頭早已落下,臨安城被一頭暗黑巨獸籠罩,寒冷的無以復加,滴水成冰,長廊四下凝白的冰柱結了尺長。
玉照窩在后殿,本沒什么感覺,這一會兒功夫才感覺到全身涼颼颼的。
趙玄觸碰到玉照的手掌,冷的厲害,頓時一怔,牽起她另一只手,指腹摩挲了下。
“怎么會這般涼”
玉照朝著天上哈了一口氣,白花花的往空中升起一團白云般稀薄的煙霧,她覺得很有意思,眉眼都笑彎了,“冬天啊,道長不覺得冷,可是我覺得冷。”
就如同他二人的身體,本是世上至親的夫妻,卻一個康健,一個孱弱,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