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靠著軟塌盤腿而坐,對著雙花菱鏡拆下耳環,她小巧的耳垂耳洞也小,帶了一日墜的有些疼。
她用手揉了揉耳垂,將耳環合在手心里窩著,有些緊張、甚至帶了一絲敵意的轉身看著趙玄。
她抬起水光盈盈的眸子,軟和的腔調卻故作老成地問他“你是來責怪我的嗎”
這幅模樣倒是叫趙玄被問糊涂了,立在她身后,撫摸著她披散的頭發。
綢緞一般柔順的發。
“怎會責怪你是要夸獎你,華氏心計深沉,今日可是惹了寶兒”
他擔憂寶兒聽了華容筠的話,誤會了自己什么。下午她回宮的早,竟也不去紫宸殿,而是直接回了坤寧宮,不用說這個姑娘定是生氣了。
玉照松開了自己的手心,將那顆帶著她手心熱氣的耳墜子拿出來氣鼓鼓地丟進首飾盒里,十分委屈,輕哼一聲,心里涌起的醋意眼看就要從話里漫出來,不,是已經漫出來了。
“她今天過去紫宸殿了”
趙玄聽了眉眼沉了下去,今日他處理了一日朝政,還真不記得這些。
華氏來紫宸殿做什么殿外守著的八百禁衛能放她進來
趙玄何等智計,自幼時讀書騎射起,教導過他的太傅無一不稱贊他穎悟絕倫,如今事情起因經過還未明白,就知怎樣將自己摘干凈。
他招手叫李近麟進來,將寶兒方才問自己的話原封不動的問李近麟。
“皇后問你話,華氏今日去了紫宸殿”
玉照一聽,心里的氣頓時被這一句話消散了很多。
李近麟忙答道“華姑娘今日往紫宸殿送過一回湯水。”
玉照一聽,這回連后腦勺都透著一股小氣。
拿著后腦勺對著他二人。
李近麟見狀心里咯噔一聲,見皇帝皺著眉望向自己,忙上前一步道“華姑娘說是奉太后的命來送湯水的,奴才也不好不收,只好轉頭賞賜給了含象殿經過的宮人了。”
玉照銅鏡里的眉頭這才舒緩了下來。
卻見小姑娘又皺起眉頭,比上次的還皺。
她沖著鏡子里的趙玄,她有個大毛病,一氣憤口音里就泛著哭腔,便咬字不清了起來。
“她、她說你今日教她下棋了,你今日有沒有教她下棋”
趙玄覺得自己簡直看到了六月飛雪。
自己一處理完政務就回來見她了,怎么就陪著華氏下棋了
華氏平日里瞧著還是個人樣,如今是瘋了不成自己平白無故教她下棋做什么
這回不用皇帝催促,李近麟自己替主子打抱不平起來“娘娘怕是忘了,咱主子今日一日都沒離開過紫宸殿,那華姑娘連進殿都不能,主子如何有機會教她下棋”
玉照怔忪了一下,接著便捂著臉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偏偏眼睛里還掛著眼淚,她不敢叫人知道自己竟然為了這么個事險些氣哭了,只好訕訕道“哎呀,看我都忘了這事兒了”
她都氣的忘了。
趙玄見此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是那華容筠膽敢亂說什么。
他坐到了玉照身后,環過她的肩頭,指腹撫摸著小姑娘被氣紅了的臉頰,這小姑娘為了一句謊話都氣的要哭鼻子了。
他升起了幾分無措,卻有一絲歡愉在胸膛泛起。
只因前幾日他還因魏國公之事,酸澀的厲害,如今叫她也體會了一把自己當初的滋味。
“她還說了什么”
玉照羽睫輕顫,脫去了首飾華服,她更顯得懶散,盤腿交疊而坐,這會兒正撐著桌子趴在鏡子前偷偷去看鏡中的他。
鏡中的郎君,仿佛隔著天的另一端,清冷而模糊。
玉照伸手摸了摸鏡子里的郎君,卻只摸到冰涼的鏡面。
趙玄在她身后瞧見了她這一幼稚至極的舉動,眉眼間染起笑意。
玉照摸不到鏡子里的郎君,便反身過去抱住了身后的郎君。用力攬過他精瘦的腰身,察覺到道長周身僵了一下,玉照摟的更緊了,似乎是在宣誓著她的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