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時候,靈堂里就剩下抱著花安的程一觀。
“扶風鎮到綠梅鎮的直線距離是五里。只要走過五里,我們就能一家團圓、不會再分開。大哥,我第一次知道五里原來這么遠,即便拼盡全力,也走不到頭。”程一觀對著程一敘的牌位落淚,悲傷盡情地來。
淚珠落到花安頭上,冰了她一下。
花安扯著嗓子哇哇大哭。
程一觀放在花安軟香身子上的手收緊,像溺水之人抱著一根浮棍,無助、空虛、心痛找到了一個臨時倚靠點。
兩人差不多一同止哭。大哥沒了,程一觀可以哭,但不會允許自己繼續軟弱下去。花安電量耗盡,四仰八叉癱在程一觀懷里沉沉地睡了過去。
花蘭青過來接女兒,眼角抽了一下。
“我來接女兒,勞煩少家主替我看顧女兒許久,多謝。”花蘭青利落把女兒挖出來,但在抱孩子時犯了難。他不怎么敢抱孩子,也不會。
“花蘭青,假如有人雙手撐著你的腋下把你舉起來,你會感覺好受嗎”程一觀沒好氣道,上手調整糾正花蘭青姿勢,“左手扶著她的屁股,右掌撐在她背后,睡醒時就這么抱現在不行打橫抱,她會舒服很多”
“呀,真的有用。她不哼唧了。”花蘭青聲音很低、語調高揚。
付長寧雙臂環胸盯了很久。她怎么勸他都不抱,換成程一敘,他就上手上得不亦樂乎。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才是爹娘呢。
中午太陽很好。
花安睡醒得早,付長寧抱著女兒去街上走走。
大街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
小攤小販絡繹不絕,小孩子成群結隊追逐打鬧。
付長寧避免被撞到,離小孩子遠些。
花安喜歡顏色鮮艷的東西,付長寧掏腰包買了兩串糖葫蘆在她眼前晃悠。看她滴溜兒圓的眼珠子追著糖葫蘆就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突然腿被撞了一下。
要不是她穩定性好,早抱著女兒一起朝前撲和地面親密接觸。
糖葫蘆脫手而出“啪”地一下陷在地面上,沾了很多灰。
“誰呀有沒有長眼睛”
“姑娘,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少年差不多十二、三歲模樣,知道闖禍了,原本笑得彎起來眼睛只剩一條縫的臉倏地發白,神色訥訥,腿腳僵直立在原地,手根本不知道朝哪兒放。
長得俊秀,手長腿長,耳朵微尖,衣服上打了七、八個補丁。
少年匆忙彎腰撿拾起糖葫蘆,“訝,沾灰了。”
抬手,掌心聚鐵呈旋轉鉆頭貼了上去,糖葫蘆糖衣上的那層灰去的干干凈凈,還順帶拋了個光。糖葫蘆瞬間锃光瓦亮。
怯生生遞給付長寧,唇角帶了一絲討好的笑。
誰能拒絕一個有禮貌、知錯能改的俊俏小少年呢。
付長寧只拿了一串。
“姑娘,還有一串,你漏拿了。”愣了一下,眼睛“咻”地一亮,“是給我的嗎我一直想吃,可就是沒錢買,謝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