弼主道,“你非但不理解他的用心,還一直認為他奔波于追名逐利,覺得他是宗門的狗腿子,曲解他、誤會他、厭棄他。連我都忍不住要為花蘭青哭兩滴心酸淚。”
箭師驀地抬頭,愣怔很久,瞳孔驟縮,幾乎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話。面色發白抖著唇道,“你說什么”
再多的傷都沒有這一句話讓箭師疼,弼主很得意,并且不介意讓他更疼一些,“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兒。你與許乘風逃至一線橋,發信給花蘭青求援對吧,速來,子時一刻,一線橋救人。”
他怎么知道求援信的內容
“我看過呀。那時我在寫宗門術法,筆尖不小心抖了一下蹭到信上,于是一就變成了二。”弼主嘴角咧起笑得惡劣,“花蘭青子時二刻到,并不算失約。只是晚到一步,許乘風魂歸九泉。”
箭師心神大慟。
那一天許乘風死了,他揪著花蘭青衣領怨恨斥責你為什么會來遲輔事位子就那么重要要不是你追名逐利來晚了,我不會孤立無援,師父更不會死。花蘭青,師父對你恩重如山,你卻害死他。
花蘭青眉宇間有著痛楚自責,無話可說。過了好久才啞著嗓子說了一句,對不起。
箭師扇了花蘭青一巴掌,把他按在地上不斷地揮拳,直到拳頭縫里泛起黏膩。
花蘭青全程沒還手,只是不斷地輕聲說著對不起。
箭師覺得刺耳。事情已經發生,對不起除了減輕花蘭青的負罪感之外還有什么用處
抹了把臉上的淚。扯下衣擺一角,甩到花蘭青臉上。
慢慢地爬起來,背著師父離開。
兩人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只把自己的后背交給對方,而如今,割袍斷義。
付長寧察覺到箭師心神恍惚,按住他肩膀,“箭師,你怎么樣”
箭師回神,反扣住付長寧的手,“睜開眼睛,付長寧。看來我無力送你出囹圄了。這一路就送到這兒,我們就此別過、后會無期。若是見到花蘭青,替我說一句抱歉,我錯怪他了。”
付長寧直覺不對,這話怎么說得跟訣別一樣。
突然身子一輕,騰空飛起,箭師寬大的身影在她眼前越來越小。
她被箭師推離戰圈推到一線橋的另一端。
“箭師”
箭師沖付長寧笑了一下,“還沒正式謝過你給我讓了一根竹筒粽子。”
雙手疊起握拳舉過頭頂,蓄靈向著一線橋重重地砸下去
一線橋橋身瞬間遍布三指寬的蜘蛛網狀紋路,然后碎斷裂。
弼主擰起眉頭,怒氣沖沖。
盧溪河有心討好弼主,抬手捏著竹棍送到嘴里,吹出無數嬰兒拳頭大小的泡泡圍著箭師,“叫你不長眼色砸斷橋讓付長寧從弼主眼皮子底下逃走,這是懲戒。你的皮肉會被炸開,然后傷口處被爆、炸帶來的灼熱氣流烤化,但你是修士,不會立即死。會忍受一段時間的疼痛而后喪命。”
語落,無數泡泡貼上箭師身體。
盧溪河趁這空檔又吹了一個一座亭子那么大的泡泡將爆炸圈在里面,給弼主觀賞,“慘叫聲配著紅色可棒啦,弼主您請瞧”。
大泡泡上很快蒙了一層血肉霧。
無比安靜。
箭師全程沉默。
沒什么好說的。只要付長寧能活,這一戰就有價值了。
雙眼看向天空。到子時一刻了,花蘭青還沒來一線橋的另一端接應付長寧嗎
付長寧的紙鶴讓陳兼云給攔了,箭師趁機給花蘭青發了一個信兒。
好慢啊。
真的好慢啊。
他不想等了。
眸中的黑色逐漸彌漫開來,視野越來越窄。
徹底變成純黑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頭頂來了一個青色人影。
花蘭青單掌貼上大泡泡,五指聚攏成爪。
“嘭”的一聲,大泡泡碎裂。
“箭師,箭師”花蘭青接住整個人成了血葫蘆、看不出人樣兒的箭師,手都是抖的。
把箭師安置在身后空曠的地方,花蘭青一雙冷眸掃視著眾人,清淡的聲音中帶著怒氣,“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