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突然問起他”
“嗯”皇帝只問他。
趙炳林似乎努力回憶著“長得實在是俊,就是有點二不愣登的。”
皇帝哈哈大笑,撂下茶盞“姚世敏那個老油條教出來的人,能正經得起來”
趙炳林愣了下,表情逐漸震驚起來“陛下”
皇帝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間有些自悔,嘆道“他當年嘔心瀝血教導東宮,朕后來錯殺太子,到底欠了他,總得還他一個兒子。”
“陛下”趙炳林聲音直打顫,“這么說,薛薛景閑是”
皇帝笑了“怎么,長得不像朕么朕眾多兒子里,以前長得最像朕的一直是堯兒,可朕前兩日去巡兵瞧了薛景閑一眼”
他聲音里透著淡淡的愉悅,年邁者大抵偏愛像自己的那個,或許是透過他,能瞧見自己風采卓然的當年。
趙炳林抬頭向上首人看去,他二十多年前就跟在皇帝身邊伺候,看著這張面龐一點點衰老,皇帝年少時是先帝眾子中樣貌最好的,當年只有姚世敏可以與之媲美。
陛下近年沉迷煉丹之術,身子模樣才肉眼可見地坍塌下來。
趙炳林一拍手道“老奴之前還心里嘀咕,這薛公子如此俊美,怎么長的這么像陛下年輕時候,竟是天潢貴胄,虎父無犬子,恭喜陛下”
皇帝指著他道“就你心眼多”
“不不不,什么薛公子,”趙炳林自打嘴巴,算了算薛景閑歲數,又在王爺里排了排,四皇子年幼夭折,五皇子犯了罪被褫奪身份終身關押,六皇子瘋了被送去了避暑山莊養著,七皇子中毒前兩年沒了,“八王爺”
皇帝笑了,似乎是頗為滿意他的機靈識趣。
“閑兒吃了那么多年苦,是該過好日子了,”皇帝臉上的笑淡了,語氣稀松平常,“外頭那些嘴碎說他是野種的,挑幾個殺了吧。”
殺雞儆猴,趙炳林明白的,趙炳林應下聲。
皇帝臉上的笑徹底收了,眼底冰冷漠然“還有江家的大公子,同朕的三個兒子都有勾結,是斷不能留了。”
趙炳林心下一震,下意識往殿門外瞥了眼,馬上道“可八皇子剛恢復身份,根基未穩,必然是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時候若無人輔佐,怕是江家、裴家一向忠心耿耿,又頗有手腕,八皇子這時若娶了江大公子,豈不是”
皇帝皺眉道“朕原先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即使閑兒那般不喜他,裝瘋賣傻都要退婚,朕還是替他擋了回去,可結果你也看到了。”
“閑兒把堯兒的腿打殘了,還是在江大公子的臥房,”皇帝嗤笑一聲,“允兒不是還送了他塊玉,江大公子好手腕啊。”
這話里的意思讓趙炳林深低下了頭。
無論怎么說,未婚夜間私會薛景閑也是出格的。
趙炳林就要再勸一勸,皇帝不耐煩地擺擺手,冷冷道“自己不知檢點,給他的福分恩典也守不住,這種人怎配呆在閑兒身邊心太大,為防朕那幾個糊涂兒子日后因他丟了皇家體統尊貴,該殺,勿要多言,給閑兒許個安分守己的,他會歡喜的。”
外頭小太監進來通報道“陛下,江大公子帶來了。”
皇帝起身,叫一邊的小太監來扶自己,慢慢站起,回身冷漠地掃了眼趙炳林“做的干凈些。”
趙炳林心下黯然,點了下頭。
江熙沉一進來,就瞧見了要走的皇帝,一邊趙炳林朝他暗使眼色。
江熙沉陡然皺眉。
氣氛沉悶得厲害,殿里的小太監都深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下,一個太監端著一盤東西出來,往江熙沉跟前去。
皇帝頭也沒回,立在高到要人仰望的階上,聲音漠然“毒酒、白綾、匕首,你選一樣自盡吧,這是朕給你們江家的體面,別丟了你江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