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閑急匆匆往下看。
“薛郎玩心重,乃少年意氣風流,可薛郎堂堂七尺男兒,如今既已加冠,自當成家立業,才能對得起雙親,對得起大殷。”
“薛郎心中有所疑慮,這才修書一封質疑,是熙沉沒有解釋清楚,這完完全全是熙沉的過失。”
薛景閑的表情開始失控。
“熙沉并未沾沾自喜,此亦絕非施舍,熙沉才質平庸,皇家恩眷,無福消受,只想找個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齊眉白首,是病急亂投醫,利用了薛郎,但這婚既已定下,豈能說退就退,此乃失信于人,熙沉豈可過河拆橋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已完,熙沉已經是薛公子的人了,熙沉非君不嫁。”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無論薛郎如何,都是熙沉的夫君。熙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薛景閑的表情徹底扭曲起來。
“薛郎冤枉熙沉了,熙沉健健康康,清清白白。”
“薛郎年方二十一,不慕榮利,難得,不食嗟來之食,志高,富貴落魄只是一時的,來日方長,薛郎切不可妄自菲薄,定要專心讀書練武,考取功名,一展宏圖大志,做熙沉終身的依靠熙沉拜上。”
陶憲驚道“他竟賢惠大度善良到這地步”
薛景閑怒道“他竟愚蠢無趣嘮叨到這地步”
“”陶憲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家主子。
薛景閑兩手攥著信紙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正反也掃了又掃,確定那位江公子不是話里有話,藏了頭什么的指桑罵槐,默了好一會兒,難以置信道“這他都能忍”
他已經把自己能想到的冒犯之語全寫上了,他居然
“公子,他真是個好主君,”陶憲眼睛里寫滿了向往,“戒妒、溫順、勸學、戒淫、三從四德,知恩圖報”
“你管這叫好主君”
薛景閑氣得來來回回走動,他不是個易怒的脾性,這些年那么多事過來,也沒多少事能激怒他了,如今卻有些控制不住。
他二十一年來還是頭一回遇見這么無語的事“愚蠢太愚蠢了罵不還口就算了,居然說我說得對我瘋了娶個裹腳布回家熏陶我,還是娶個木魚在我耳邊天天敲”
陶憲道“公子,他這樣的主君,你提著燈籠也找不著”
薛景閑冷笑一聲“我是提著燈籠也找不著這種能讓我瞬間戒掉所有欲望的主君。”
“”陶憲道,“公子,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薛景閑懶得解釋。
如果說之前,他對這江公子有幾分相讓之意,如今怎么著這婚也必須退。
畢竟還有一兩月就要成婚了,他真要和這人同榻共枕以夫君之禮相待,還要日日在一個屋檐下
薛景閑簡直不敢想象。
人各有志,他尊重江熙沉這種人,但也僅僅止于尊重,絕不會靠近。
他在別的男子那兒絕對是個無可挑剔的好主君,可他偏偏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強在一起日后也沒法逆著性子同他恩愛,最后也要委屈糟蹋了他。
先禮后兵,敬酒已經敬過了,好話不聽,也別怪他。
可這罰酒
薛景閑頭疼不已。
他也不好做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