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沉暗嗆了一下,聲音依然冷淡“那貴客要如何才會安心,知曉我沒有三心二意”
薛景閑就是見不得他這自矜打壓人的調調,一哂,答道“多年未見,當然要好好親近親近,檢查檢查。”
對面江熙沉聞言,驀地攥緊了茶盞。
管家忍不住面紅耳赤“他他他”
他的確多年來都是“正宮”,是少爺最大的見不得人的客戶,可
這人嘴上未免太無狀
江熙沉面上微微有熱氣,生意場上有個規律,越下流厚臉皮越吃香,無非就是端著反復試探對方底線,一方越淡定,另一方就越著急,高低就在這試探間定下了。
他見過的真下流、裝下流的都多了去了,江熙沉嗓音低冷下來,穩住神色看向管家“岷州土匪,粗鄙不堪,不足為奇,別跟他計較。”
他話鋒一轉就淡淡發問“那你有何本事同我親近親近”
管家瞪了下眼睛,這也虧跟出來的是他,少爺這勁兒也要較。
墻壁上江熙沉之前開過的窗戶開了。
江熙沉見此毫不猶豫站起,走到窗戶前等著。
一只手伸了過來,“噠”地一聲撂下一錠銀子,江熙沉的目光沒落到銀子上,卻落在了那只手上。
那只手筋骨修長,指節分明,掌心寬大,指腹、手指和掌心的交界處有淡淡的薄繭,是會武的痕跡
熟悉感一晃而過,江熙沉蹙了下眉,還沒來得及細想,對面已經收回了手,無情又敷衍地關上了窗。
江熙沉回神,看著臺子上那錠飽滿光澤鮮亮的銀子,嘲道“這可不夠,在下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比財力在下自是怎么也比不過主家。”那邊不慌不忙道。
眨眼,眼前的窗又開了,這次那只手拿著的東西,江熙沉包廂里的人一看到,臉色驟變,紛紛拔劍。
江熙沉回頭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欻”一聲,那人將裹著刀鞘的刀撂在臺子上,便又動作干脆地關上了窗戶。
那把刀刀鞘通體漆黑,沒有花里胡哨的裝飾寶石、雕刻、花紋,什么也沒有,普普通通,卻讓人第一時間就明白,它不是掛在店鋪里供人賞玩的,它是蟄伏掩埋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不知何時就架到別人脖頸上的。
它染過鮮血。
左邊是一錠光澤油亮的銀子,右邊是一把通體漆黑的刀,齊齊呈在了江熙沉面前。
薛景閑謔道“不知再加上這把刀,能否討主家歡心,好叫主家心甘情愿同在下親近親近”
江熙沉眼也不眨地盯著那把刀看,眼中終是有一絲歡喜“你當真肯為我橫刀立馬”
那人的刀,的確是他現在最想要的。
薛景閑淡淡道“非也。”
這二字脫口而出的剎那,江熙沉臉上的笑驟然消失了,冷冷道“此言何意”
薛景閑道“主家要是對在下一心一意,在下自是為主家橫刀立馬在所不辭。”
江熙沉掀起眼皮,靜等著下文。
“主家要是三心二意,心存背叛,或是已然背叛,那在下這把刀,便只能要了主家的項上人頭,好叫主家被迫心甘情愿,有始有終,清白干凈,從始至終只是在下一人的人。”那邊笑了聲。
江熙沉沉默了,好半晌唇角勾了下,眼底再無暖意。
一面向他表足了忠心,一面又赤裸裸地威脅他,一軟一硬,好厲害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