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并不是某一個人建立起來的,而是由幾個偶遇到一起的孩子共同創立,但將一絕對算是主要人物,因為是他牽起的頭。
而且“羊”雖說是未成年互助會,目前并沒有首領、組織老大這種存在,但其中還是有兩三個人的話語權比較高。
將一就是其中一員,在一群小孩中充當大哥一樣的存在。性格沉穩又開朗,值得另眼相看的是他還保有銳意,對未來還抱有想法的銳意,這在貧民區難能可貴。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試圖教其他人認字,雖然其他人大多都把這當個游戲,學會一兩個字就能敲鑼打鼓起來,完全沉不下心,但他并不受影響。合群的玩鬧過后,獨處時會拿樹枝在地上練習寫字。
他,想走出貧民區。現在還留在“羊”的原因有兩種可能,一是自知能力還不夠,二是還放不下大多數成員都沒滿十歲的“羊”。
算算他的年齡和其他人的年齡,他大概再過一兩年就會選擇離開,之后只要到黑市弄張證偽裝成輟學學生就能做各種兼職工作。
他表示想和我談談時,那誠懇的態度讓我有一秒懷疑他是想“托孤”,早點走人。不過顯然作為創立組織的牽頭人他并沒有一心只想包袱脫手。
他問的是“真的有辦法可以讓大家都變強,然后移居到那邊去嗎”
像極了自己都快要辭職了卻還忍不住擔心接班老師工作的領班老師。
“方法有很多,只看他們自己愿不愿意堅持。”我說。
看出他頓時多了兩分“弟兄妹妹們都沒什么耐力”的愁意,我不由問“你也認為搬過去更好”
事實上雖然我昨晚那么說了,但我內心并不贊同他們搬去未來的擂缽街。畢竟那是個注定成為風險地帶的地方。
我說服他們暫時留下來主要考慮的就是可以借此為帶“羊”走出貧民區做準備。先把擂缽街當個餅掛在前面誘使他們愿意主動改變自身目前的一成不變,等他們自認可以去闖蕩擂缽街時,再把普通人的生活畫成一個更大的餅給他們看。
到時候會產生兩波人,一波愿意走到陽光下爭取往白色方向改變自己的人生,一波則更愿意繼續混混生活。
當然,也有可能都還是更喜歡野蠻生長的混混人生。因為享受過去偷、去搶、去蒙騙、去討要等不勞而獲的鴉片式快感后,確實很少還會有人愿意付出勞動力換取等值回報。
更何況在社會上,付出的勞動和獲得的回報并不一定等值。
將一說希望“羊”能越來越好,我說了我的想法,結果他就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
“西貝,我真的覺得你一點都不像五歲。”
“將一,我也認為你不像十三歲,特別是跑來找五歲的我單獨談這種事情的行為。”
“有嗎是嗎”他感覺被夸了,不好意思地撓頭,咧嘴笑笑“其實我剛來貧民區的時候也才十歲。”
“所以你原本生活在外面。”
“啊,上小學呢。但是后來出了事故,我又沒有別的親人,又不想去孤兒院,就一個人跑了,結果就跑到了貧困區。”
傷感的話題,可惜說給了冷漠的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