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惟遠踏入魔尊的寢宮。
房間的正中間擺著一張豪華的大床,床頂紫色的帷幔輕輕落下,朦朦朧朧之中只能看見一道躺著的人影。
魅音悄聲走上前,輕巧地坐在床沿,將半透明的帷幔打開一條縫,為凌嵐魔尊把脈。
謝惟遠能看見凌嵐魔尊一只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
感受到手下滑則如珠的脈搏,魅音又止不住眼淚,一滴滴淚珠打在凌嵐魔尊的手上,她輕聲抽泣“尊主,你真的是喜脈啊”
再也聽不下去的謝惟遠拉著華璉走上前,對魅音說“魅音姑娘,只需將三個人的手放在魘獸上面,就行。”
魅音依依不舍地將魔尊的手搭在魘獸身上,她哀怨的眼神讓謝惟遠有那么一瞬間懷疑,魔尊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不,這是不可能的
“華掌門,”謝惟遠對華璉鄭重囑咐,“我進入的是話本所描述的夢境,你”
華璉臉紅了。
“你悠著點。”
兩人的手搭在魘獸身上,謝惟遠念起法訣“大夢先覺,至人無夢”
一陣再熟悉不過的靈魂震蕩過后,謝惟遠睜開雙眼。
層層疊疊的樹影遮住天空中赤色的圓月,只余一點點樹葉間隙中灑下的余輝讓謝惟遠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身處在一片靜謐的樹林之中,潮濕而腐敗泥土氣息縈繞在他鼻間,林中沉重的濕氣籠罩在他溫熱的肌膚上,瞬間凝結成一粒粒細密的水珠。
一股陰冷的寒風自林間吹來,像一只冰冷的鬼手撫過謝惟遠背后裸露的脖頸。
眼前只有一條泥濘的小路,通向遠處無盡的黑暗,似乎有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對他說“走下去。”
“走下去。”
“走下去。”
謝惟遠渾身一激靈,這不是幻覺,是真的有人在說話
“是誰”
密林中無人應答。
謝惟遠搓了搓手,夢境之中疑神疑鬼是沒有用的,他壯著膽子,踏上那條小道,一步一步通向未知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氣溫愈發寒冷。
先是一滴冰冷的雪珠打在謝惟遠的臉上,他疑惑得摸了摸自己的臉,下雨了
而后深色的天空中先是落下第一片潔白雪花,不多時,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自深色的蒼穹中傾倒而下。
陰暗的密林銀裝素裹,映襯著天空赤色圓月,潔白的積雪染上不詳的暗紅。
被大雪壓低的樹枝,時不時打在謝惟遠的頭頂,冰冷的雪水流入他的脖間。
謝惟遠正打算給自己幻化出連帽羽絨服,卻毫無作用,他身上仍是那件單薄的道袍。
“這也太奇怪了,”謝惟遠嘟囔道,“怎么這個夢境連羽絨服都不能穿。”
正抱怨著,小路盡頭漸漸有了不一般的景致,最前方出現一點微微的亮光。
他好像要走出這片詭異的森林了,謝惟遠快加步伐,將一棵棵佇立在原地的沉默樹木甩在身后。
跑出密林,眼前豁然開朗,他此刻身處于白雪茫茫之中,而身后的詭譎密林卻突然消失無蹤。
正要再踏出一步時,謝惟遠猛然停下,再往前竟然是深不見底的暗淵,他的腳停在懸崖之上,想到此處,冷汗不禁浸濕他的脊背。
這夢境,怎么這么嚇人
突然,一條晃晃悠悠的木制吊橋出現在謝惟遠的腳下,連接著他與這個夢境中唯一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