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推推搡搡,催趕時間往前擠。青紅褪色成枯黃,晨風撫在臉上的力道漸漸失控,滿城朝雨浥輕塵。
托睡前那通視頻的福,桑絮夜里睡得不好,起床時間比平時晚了十分鐘。
趕到公司,第一時間將古早蛋糕放在裴思渡桌上,聽見裴思渡說“早上好”,禮貌地回“裴總好”。
裴思渡不知有多少套正裝,每天不重樣,有灰白黑,也有粉藍紅。
她穿衣的口味雜,卻把每一件都穿得優雅,搭上微艷的妝容,端莊里浸著成熟嫵媚。
無論見多少次面,桑絮都要在心里驚嘆這女人怎么這么好看。
比夢里還要好看。
夢里裸露半身的她,未必有現在衣著得體的她吸引人,而這份得體,讓她無法聯想這是昨晚坐在浴缸里給她打視頻的人。
但時間緊張,她沒功夫在這膩歪,急著離開。
昨夜的雨下得斷斷續續,一早起來,天氣陰沉沉。
裴思渡的臉色成功向天氣靠攏,不悅地問“桑絮,你跑什么”
昨晚還在視頻電話里調戲她,互道晚安,今早見面卻又這副模樣,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她想起虞眠昨晚的勸說,既然這么累,一個月后就不要繼續了。
不是她想不想繼續的事。
以桑絮現在的態度,絕對不會同意繼續,她這般若即若離,怕的就是到時候不好斬斷。那么她答應一個月,圖的又是什么呢
裴思渡心知肚明,卻不免挫敗,若是換一個人,早就對她繳械投降了。
偏桑絮的性子,比想象中還要費力。
“今天來遲了,辦公室里有同事在,我在這耽擱太久,回去不好解釋。”
桑絮從前懶得看人臉色,隨人怎么表露,她只抓住聊天重點,至于別的,一概不問。
但或許是裴思渡今日的妝容抓眼,又或許是她西服外套上的胸針奪目,桑絮的目光專注地在她身上留了會。見她不笑,隱忍著脾氣,難得耐心地與她解釋。
她有什么可跑的,她也沒跑過也不對,確實跑過。
桑絮自己翻自己的爛賬,心虛到做小動作,食指在鼻子上碰了一下,好像那兒癢似的。
裴思渡仍是不滿,但她的理由倒也充分,只好原諒她,“你回去工作吧,中午我要見個客戶,晚上等我,我送你回家。”
桑絮轉過身去,又轉回來,不大明白,正色說“我們昨天已經吃過飯了。”
協議從昨天開始生效,第一天約會,裴思渡說不能敷衍了事,她已經乖乖配合。只是沒想到今天下班后還要一起,那豈不是意味著以后日日如此,那怎么行。
裴思渡陪她吃飯,送她回家,還要跟她視頻說晚安。裴總監在她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不好,既然是領導,就應該多做正事。
她也要做她自己的事情,封憬近來要去鄰市參加劇本展,搶些新劇本,要與她開會商量。她哪兒能把所有時間拿來搞風花雪月呢。
桌上的蛋糕是桑絮親手做的,哪怕昨晚做到一半,裴思渡來分她的心,但口感仍是不錯。她認為裴思渡應當先嘗一嘗,像衛涵涵那樣,給她一個正反饋。
但裴思渡不僅不理,還以冷淡的眼神看她,末了,唇畔顯出一個笑來。
笑不達眼,眸子里一片冷寂。
“原來昨天吃飯是完成任務,今天不想再跟我浪費時間。”她說完不等答復,像是厭倦桑絮的聲音,直接下逐客令“十點我要開會,現在需要時間準備。”
桑絮定定地看她,然后沉默不語地回到工位,腦海里不住地播放“真麻煩”三個字。
她好心去送早點,怎么說什么,做什么都是錯。難道不讓她送自己回家,也是值得生氣的事情嗎
才第二天,桑絮已經受夠了這種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