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絮找出備用拖鞋,扶裴思渡換鞋間,忽想到什么,臉色一變。在她站穩后,迅速朝臥房走去,緊張地把書桌前的紙都撕下來。
紙上是她一個人的世界。
她不習慣事事對人說,在意的事情只好寫下來──裴思渡說過的話,裴思渡的反應,裴思渡的性格,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攻略和技巧。
她沒想過有人能進她房間,所以坦蕩蕩地貼在那里,差點忘了它們。
她手忙腳亂地把紙張疊起,門被敲響,跟過來的裴思渡倚在門邊,神情淡淡地問“有客人不能看的東西是嗎”
“你出來把臥房的門鎖上,我在外面活動就好。”
這話說得生疏,桑絮心里發毛,無措地回頭看她眼。
把紙塞進抽屜里,嘴上說“沒有不能看的,你進來坐。”
裴思渡走到她身邊,看她把抽屜的鑰匙裝進褲子口袋,沉聲問“這叫沒有嗎”
她脫下高跟鞋后是讓桑絮舒服的身高,見她眼神里的不悅和審視,桑絮很擔心她不想喝排骨湯了。
只好找了個借口“我新劇本的一些靈感碎片,還不成熟,不好意思讓你看。”
“哦。”裴思渡點頭,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她仔細地看床頭柜和桌上的物品,桑絮問“你需要什么嗎,我幫你拿。”
“煙盒和打火機,放在哪里”裴思渡抬眸問她。
桑絮被她看得不自在,站直了些回“沒有那些,真的戒了。”
裴思渡是一個厲害的人,想哄你時,眼神能溫柔地將你融化。但稍稍冷下一點,哪怕還在笑,聲音柔柔的,那雙眼睛卻讓人不敢直視了。
桑絮估計自己剛才把紙藏起來,心虛,所以看裴思渡都沒底氣。
裴思渡輕柔地問“這句話是真是假”
“真的。”
即便知道她在核驗那張照片的真實性,心里微慌,知道露餡了,還是不想騙她。
裴思渡坐在椅子上,明明矮些,氣勢卻強。
她牽起桑絮的手,“好,相信你乖了。”
“乖”字太怪了,讓人不堪忍受,桑絮想反抗,汗毛都立起了,言行上卻偏偏沒有任何動作。
好像撒了一層薄紗下來,蓋在頭上,明明沒有重量,卻壓得她站不起來。
她就勢躺在里頭。
裴思渡此刻閑適地坐在臥房里,與她開始時說沒時間喝茶的那套說辭,矛盾了。
桑絮清醒過來,她今天根本不是路過,她就是來看自己的,想好了要來她家里“搜查”。
裴思渡上當了。
桑絮為自己的勝利而高興,她高興的不是贏本身,而是裴思渡會看見她,接受她的心機。
以前在家里時,她想引起關注,往往很難。小時候不懂事,桑城剛出生時,她還想著爭寵,被罵了幾次才知道原來不可以的。
可在裴思渡這里不難,她只是聽了點餿主意,就把裴思渡從淮城騙來了。
穿正裝坐在面前的人,端莊又風情,美得像幅畫,桑絮有低頭吻她的沖動,但怕被拒絕。
上回裴思渡就不許她回吻。
她也怪會欺負人的,把自己帶回家,哄著自己抱她,又摸又咬,還說那些冷情的話。
桑絮介意她說的話,可是裴思渡今天出現在她面前,望著她笑的時候,她就篤信裴思渡眼里只裝著自己。
哪怕是她的錯覺,也夠她歡樂。
裴思渡的指尖在她掌心輕輕撓了撓,桑絮回過神,莫名朝她笑起來。
她想起回家的目的,有了動力“我去廚房做飯,除了排骨湯,你還想吃什么,可以網上訂菜送來。”
裴思渡晃著她的手臂,輕聲細語地說“不急,我還不餓,你餓嗎”
桑絮呼吸都艱難起來“我也不餓。”
紅唇彎出漂亮的弧度,裴思渡抬起下頜,朝她挑了下眉,輕佻的,勾人的。
桑絮終于得了赦令,俯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