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晚的鳥群開始啄食第一陣群星,桑絮盤腿坐在沙發里,投影儀放著她正在追的熱播劇。順便,一口口地吃下她給裴思渡準備的桃酥。
她還沒想好,要以怎樣的姿態送去這份奇奇怪怪的心意,干脆不送。
她自己一口氣吃了個干凈,打定主意不再為此煩惱。
下班回來,桑絮把原本就足夠整潔的公寓又收拾一遍,確定家里一塵不染才舒坦。
忙完她坐下,心血來潮地清點存款,復盤畢業兩年來的生活,理智地進行未來規劃。
她的物欲不高,購置物品不頻繁,非必需品不買,這兩年輕松地存下六位數。足夠她一個人開銷。
她不想買房子,更無需結婚生子攢嫁妝。
經濟壓力不大。
畢業后,她平庸地步入社會,這份工作她既不熱愛也不討厭,只是借此生存。
上學時候名列前茅的人,不一定要終生跑在前頭。
停下來很幸福。
桑絮原本是這樣想的。
所以工作她從不多花心思,劇本殺店她也懶得過問
而未來的模樣,她曾經連構想都不愿,將車到山前必有路奉為圭臬。
現在,她到了需要沉心思考之時。
新烤的桃酥在九月底,才送進裴思渡的辦公室,期間兩人的交流為零。在電梯口、茶水間、洗手間偶遇這樣的事情,再沒有發生過一次。
這日桑絮特意早來公司,她將自己收拾得足夠精神,頭發扎成馬尾,一身復古的棕色系換季穿搭。
裴思渡不出意外,已經在辦公室里。
她今天的妝面溫柔淺淡,但是畫了微挑的眼線,使她的溫柔里帶著有力度的美。雪白的脖頸上系了條暗紋的細絲巾,垂在胸前。
她端起咖啡杯,嘗了一口,對桑絮說“早上好,有什么事嗎”
為了向裴思渡展示自己的桃酥,桑絮已經做了一周準備,磨蹭又怯懦。然而見了裴思渡,她看上去還算鎮定,盡量不讓自己看上去支支吾吾,“我烤的桃酥,覺得還不錯,所以送你嘗嘗。”
裝桃酥的塑料盒是深綠的底,質感滿滿,裴思渡心情頗好地笑“很想嘗一嘗,但無功不受祿。我要先確認,是有忙需要我幫忙嗎。”
“沒有。”桑絮一口否認,她才不做討好領導的事情。她只是想讓裴思渡嘗嘗她的手藝,不是裴總監嘗。
在裴思渡興致盎然的目光下,她腦子發熱,不得不找塊遮羞布“就當是還裴總多次送我回家的情。”
“這也要還啊。難怪。”裴思渡拿起手機回復紛至沓來的訊息,換成一副認真嚴謹的臉色。
以至于桑絮都沒法問“難怪”是什么意思。
“桑小姐不愛欠債,是個好習慣,值得學習。”裴思渡口吻平靜地點評完,看桑絮欲言又止,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放在桌上就好,你去忙吧。”
“好的。”桑絮心里沒由來地升騰起失望。
上回她給裴思渡送杏仁餅干和蛋糕時,裴思渡的態度要比今天熱情得多。
而今天,她的目光甚至沒在那盒桃酥上停留幾秒,以不咸不淡的態度打發了她。
桑絮相信,任何一個員工企圖在私下親近裴總監,得到的都是剛才的待遇。
看似客氣溫柔,還帶著些幽默,實則冷淡又漠然。
她對桃酥不感興趣,對桑絮一大早的多此一舉,也沒有任何感受。
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工作上。
連對桑絮的那幾句點評,也像是在夸贊工作,生活里,誰會那樣子夸人。
更糟糕的不是當下。
而是午睡時間,當桑絮已經把蒸汽眼罩拆開時,裴思渡突然給她轉了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