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工作環境太久,乍一復工,渾身不自在。饒是如此,桑絮還是第一個到辦公室,清潔工位后,給自己沖泡咖啡。
手機鈴聲響起,彈出條信息“我也要一杯咖啡。”
桑絮懷疑裴思渡在她身上裝了監控。
昨晚睡不著想她的時候,就收到“我想你了”這種撩人的話。大晚上說,存心不讓人睡安穩,她很不幸地夢了一整晚跟裴思渡在酒店里做的事情。
且是以旁觀者角度,她不得不批評,她過于放浪形骸了。在協議被提出來之前,裴思渡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以朋友身份去旅行而已。
但她的掙扎太少,投入太多,被一步步引導進溫柔鄉后,開始反客為主。
老實來說,如若不是同床共枕兩晚,做了很多親密的事情,桑絮不會乖乖配合,她仍舊相信離開裴思渡是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可見,人所謂的感情,多多少少要沾點不純粹的因素在里頭。
這樣的情愛糾纏,當然是快樂的,但哪里長久呢。
桑絮極度欣賞著自己身上的悲觀者氣息,思考到這里時,豁然開朗。
連她泡咖啡這樣的小事,對方也了如指掌,并讓她跑腿。
桑絮心想干嘛叫我,我又不是總監助理。
在公司里理當各司其職,不談私事。
然而五分鐘后,咖啡還是被端進了總監辦公室,桑絮面無表情之下暗罵自己沒出息。
裴思渡嘗了一口,看桑絮立在那兒,點破她心里所想,“你來公司和泡咖啡的時間總是固定的,我有記住。勞煩你了,會不高興嗎。”
桑絮的視線垂在辦公桌上,就是不看裴思渡,靜靜地說“沒有,多謝裴總留心我。”
記住她的時間,作用是讓她送咖啡。
“我對你留心,你有對我留心嗎我什么時間上班,一天喝幾杯咖啡呢”
桑絮進辦公室后的表現,讓她證實了心中所想,桑小姐又關機重啟了,文件丟了大半,她也不愿意去讀檔。
明明昨晚她還回復“我也是”。
今天就連給她端杯咖啡都不樂意了。
桑絮被她輕柔且含笑的幾句問句扎了一下,木然道“我不知道。”
她想,就這個環節的比拼,她確實輸了。她對裴思渡的關注不夠生活化。
裴思渡一笑了之,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將打印好的協議擺放開,“簽字吧。”
桑絮從桌上找到筆,俯身欲寫,卻驟然停下。
暗色調的辦公桌冷肅方正,坐在桌前的裴思渡妝容淺淡,身穿簡單款的黑西服,盤起頭發時優雅矜貴。
在裴總的這張辦公桌上,桑絮即將要簽一紙只她們二人承認的協議。
桑絮再一次思考,究竟是誰妥協了誰。
想在一起,試用期一個月,口頭上難道不行
以看似客觀冷靜的手續來掩蓋潛伏著的不安情愫,好像這張a4紙有魔力一樣。
裴思渡對她這樣的人,怕也是不大信任的,要看她簽字才勉強放心。
從落地窗透進來的光線絕佳,荒唐感由浮沉中顯露出來,復盤到最后,她還是質疑她到底在做什么
開始想逃離,后來又想著辭職,貫穿始終的是對裴思渡的抗拒。
可是裴思渡跑去云城,她就徹底被感化,不辭職不逃離也就算了,還答應與她在一起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