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菘藍是第一個發現栗同塵錢包里符箓灰屑的人,他起初以為是塵埃,擔心污染物感染傷口,后來才弄明白東西是從錢包里掉出來的。
他沒敢動,直接整個包了起來,可手術過程太專注了,等換衣服的時候才想起這件事。
但凡有點傳承的家族,總會保留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魏菘藍知道這件事只能和栗父栗母說。
可現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他們好不容易能看到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兒子,外人不便打擾。
如他所想,現在的重癥監護室里,栗父栗母兩人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栗同塵,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的兒子從小天資過人,除了不太愛說話以外,找不出其他缺點。
好像就連叛逆期都沒有過,就連栗同塵所喜歡的信息技術也是淺嘗輒止,他永遠清楚自己的責任所在,沒有為難過任何人。
外人或許覺得他冷漠,甚至薄涼。
但對于所有親近的人,永遠可以感覺到栗同塵置于無聲處的溫柔與體貼。
他是極有分寸的人,從小到大闖過的禍自己會悄悄解決,惹過的麻煩會暗地解決。
就算身為父母,也有很多都是事后才知道。
更重要的是,栗同塵已經長成一個真正的頂梁柱,或許在閱歷上仍有待積累,但很多時候已經成為父母安心遠游、享受生活的可靠保障。
而整個過程中,他從來沒有受過這么重的傷,甚至連進醫院的機會都很少。
他自律,且積極向上,每年的體檢報告都昭示著,他壯的像一頭牛。
可現在,讓栗父栗母自豪驕傲的兒子正生死未卜。
為了避免增加病菌的風險,也為了繃住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尚女士沒哭。
可眼淚還是流進了心里,栗父握著他的手,緊緊的,兩人就這么呆了十五分鐘,誰也沒出聲。
從今天起,他們要面對的事情還有很多。
至于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只要敢撞上來,必較他們脫一層皮。
此時的栗同塵終于嚴絲合縫地成為了栗同塵。
他知道這是也不是自己,并且沒有絲毫掌控的能力,只能被裹挾著不斷向前。
他回到了初見余和光的那個晚上。
那一夜,心情說不上好,可也不愿搭理周身坐著的那些男男女女,干脆一個人坐在角落喝酒。
偶爾曾純一或是寧嘉音過來搭兩句話,可都被他搪塞過去了。
因為實在沒心情應付。
倒是那桌竟是暴發戶家公子在的地方,坐著一個有趣的人。
那會兒的栗同塵大約三十歲,比現在更成熟,也更成功。
可他依舊沒有體會過愛情,沒有找到能讓他為之沖動的人。
在栗同塵看來,有趣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對陌生人的情緒了。
只見余和光皺著眉頭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可露出臉來的時候卻總是笑著。
她不知道,在栗同塵的角度看來,即便是皺著眉的樣子也比那笑有靈氣多了。
明明不愿意,還硬撐著,不用腦子都能想到這人今晚的結果。
可有什么辦法呢和她一樣的人多了去了,栗同塵做不了什么,更沒有必要去做什么。
嗯,又看了幾眼,確實有幾分姿色,好吧,不僅漂亮還有些說不上來的韻味,也就僅此而已了。
栗同塵把視線拉回到手中的酒杯上,隨意把玩著,可晃動著的酒中漸漸出現剛剛看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