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發生一次兩次,或許是偶然,但次次見面都能觸發,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栗同塵不敢貿然下結論,又不想跟余和光攤牌,所以這三天以來,兩人沒再偶遇。
現在有了章恒的插科打諢也算為兩人的關系起了些類似催化劑的作用,希望這次探班能起到正面作用。
兩人開車去試鏡現場的路上,余和光正在進行復試表演,柏子義導演給她選擇的片段和魏方雨之前那段截然不同。
那年,黎洛郡主年近三十,終于再次踏上大齊國都的故土,雖得償所愿,但眼前場景早已物是人非。
歷經滄桑的黎洛郡主,或者說現在的北牧王妃熱淚盈眶,她仰頭望天,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
當年,她沒有出塞,而是在多方力保下,選擇嫁給武將世家的一位年輕公子,兩人雙雙奔赴疆場,多年過去,終于收復失地,力退強敵。
兩國簽下三十年互不相犯的協議,為大齊的下一代爭取到些許修養身息的機會。
而彼時的武將家公子也因赫赫戰功得封北牧異性王,黎洛郡主也榮升王妃。
按說一切都得償所愿,可今日回歸恰逢秦墨從出殯之日,黎洛沒有跟隨部隊進京,甚至沒有理會追了一路的夫君。
她和送喪的隊伍迎頭相撞,只凝望著那厚重的棺槨,眼神猶如實質,帶著些許來自沙場的殺伐之氣,好似真的能把那木板瞪出個洞來。
秦墨從一生未娶,膝下只有一個半路撿來的義子作伴,但他卻是大齊歷史上最受人尊敬的文臣,送葬隊伍浩浩蕩蕩,黎洛棄馬跟隨,沉默地走著。
終于追上來的北牧王則跟著黎洛,兩人并肩而行。
快到墓地的時候,黎洛停住了,北牧王問:“怎么了”
“不去了,到這里就很好。”
沒人問為什么,夫妻多年的默契讓彼此知道,送這一程已經全了幼時情分。
當年誰也沒想到,再見面時,不是黎洛受不住塞外之苦,而是秦墨從英年早逝。
回過頭時,黎洛的背影變得佝僂了些許,給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明明年齡不大,身上的擔子卻有千斤之重,這次回京還不知是福是禍,少了秦墨從的庇佑,文臣之中多的是持反戰觀點的人,未來的路不是坦途,而是崎嶇。
整段表演臺詞很少,最是考驗余和光的神情與氣場,柏子義想知道這個剛剛20歲的小姑娘有沒有挑大梁的能力。
余和光的表現果然讓人拍手叫絕,短短3分鐘就把滿目瘡痍的絕望感表現得淋漓盡致。
更讓魏方雨驚喜的是她的出戲能力。
每隔幾年,圈子里總會出現一些天賦異稟的人,但他們的成名之作往往也是送命之作。
并非葬送有生生命,而是職業生涯,因為他們定力有限,想要演好角色就會將自己偽裝成角色,要么很難出戲,要么日后演什么都帶著第一個角色的感覺。
像余和光這樣游刃有余的的確少見。
至少魏方雨承認自己在這個年紀時不曾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