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州城外官道上的雪已經除的差不多,這幾日雖偶有陰天卻沒再下雪,城門口的酒肆就變得清閑很多,大多急著進城安頓,并不在城外多逗留。
酒肆的老板是一個身體稍胖,看起來敦厚的男人,姓朱,名珹,邕州本地人,父輩起就經營這間鋪子,所以街坊四鄰和周遭田戶都很熟。
前幾日因著大雪,酒肆沒少賺錢,這幾日天好可以休息休息,不至于門可羅雀,僅有的幾個人可足以支持客棧的日常開銷,算下來還是賺的。
這日一大早,朱掌柜開了張后招呼著幾個店小二將屋子收拾了一通,門上掛上新做好的門簾,終于留住了屋子里的熱乎氣。
他搓搓手喊道“大堂的炭盆可以撤一個了,晚些上了人太熱,屋內屋外溫差太大容易傷風。”
既省了錢,又落了個好名聲,朱掌柜對于自己的這一個舉措十分滿意,并且暗自夸贊著自己的聰明才智。
桌椅都收拾完,樓上客人這時下了樓。
三個男人隨便撿了張桌子坐下,高聲道“掌柜的,來兩籠豬肉餡的包子,再來點小菜,晚點備碗粥送到樓上。”
朱掌柜搓著手站在一側,笑瞇瞇道“剛出鍋的熱包子馬上就來,這粥現在不要嗎可是需要裝到食盒里帶出去。”
前日登記住宿的統共就這些人,沒見得有其他人拜訪,朱掌柜下意識就以為這幾位是想給別人送餐食。
廖廬坐在一側沖著朱掌柜笑了笑沒有多言,支撐著下巴擎等著包子上來。
朱掌柜見自己被無視也不惱,每天見得客人那么多,什么脾氣都有,若是什么都要往心里去,拳頭大的心臟早就撐破了。
包子很快上來,廖廬咬了一口,肉汁順著舌頭溜進喉嚨里,味道確實不錯。
香噴噴的包子味飄散在整個酒肆一樓,沖向了剛剛掀開門簾的人,就見新進來的幾個人尚且沒找個位置坐穩,率先喊到“小二,來三籠包子,再來點熱粥小菜。”
說完又對身邊的人道“別看一大早就出了太陽,這天可真凍壞人了。”
門簾在半空中保持了好一會兒重新歸回原位,一共進來了五個人,擠著一張桌子。
幾人穿著講究,大多披著一件玄色的袍子,唯有一人穿著藏藍色的,坐在最靠近里面的位置,雙手攏在袍子里,皺著眉頭死死盯著桌子角上一塊黑色的東西。
那塊黑色不知沾在桌角多久,微微凸起,是個積年舊物了。
“我們為何不快走幾步進城再歇”這位公子面色泛著不正常的紅色,雙鬢頭發也有些散亂,好好一個清貴公子卻像遭逢不測,落魄江湖。
一行人里只有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公子哥,其余人看著就壯實,披著個斗篷小山一樣落在椅子上,聽見公子說話后其中一人道“一路勞苦,咱們也知道公子疲累,但城中情況尚不明確,若只是為了露一面也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了,公子既來得此處,是有任務在身,總歸還是要穩妥些比較好。”
那公子烤了火后臉色愈發紅潤,不知道是聽見這些話后羞怒,還是被凍了許久之后緩出來的紅色,總之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