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轅這句話很有意思。
兩國大軍駐扎草原腹地,各部落人心惶惶,他想要整頓各部落,可各部落忌憚兩國大軍,他這是有心無力。
如果他們最后的目的是想要和東夷王坐下來談一談,那為了讓他能整頓好東夷,兩國也應該撤軍了。
柯轅是想要看看這兩位掌權者的態度是什么,還有就是所有部落都關注的一個問題,撤兵。
雖然他們都知道入秋之后兩國肯定會撤兵,但現在才入夏,距離入秋還有三四個月,三四個月的時間,只怕他們各部落都能被兩國大軍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隨著柯轅說出這句話,帳內的氣氛也越發具有壓迫感。
帳外的沈玄棠看著里面那透出的肅穆冷寂,很好奇這夫婦倆會如何回答這個有些刁鉆的問題。
沈玄卿冷冽的聲音響起,“承瑞有一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雖然有所出入,但東夷常年對承瑞邊境造成的困擾不小。”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東夷不做人在前,那也別怪承瑞秋后算賬,既然敢招惹泱泱大國,就應該最好被算賬的準備。
說完,沈玄卿抬手招了招,“喬副將你進來與曼納部落首領說一說南州抵御了多少次東夷的進攻。”
沈玄卿不是謝初婉,他不喜歡笑里藏刀,也不是佛口蛇心,他一貫都是單刀直入,嫌少會給別人留點遮羞布。
看著微微愣住的喬嬌嬌,沈玄棠伸手退了一下送她進去。
喬嬌嬌走進帳內,看了眼沈玄卿夫婦倆,而后秉承著大國風度,抬手向柯轅微微一禮,朗聲道,“南州副將喬嬌嬌,久仰曼納首領。”
柯轅不曾和喬嬌嬌正面對上,但承瑞這位女將的名聲,早就傳遍了東夷。
柯轅起身,抬手一禮溫聲,“喬副將,久仰大名。”
簡單寒暄了兩句,喬嬌嬌站在沈玄卿身后,等柯轅坐下來,她面容溫和聲音爽朗道,“應安越王殿下的意思,我便說一說自我記事起的所見所聞吧。”
“呈臨二十四年春,東夷鐵騎半夜敵襲,我軍奮力抵抗,一位副將守城戰死,此役死傷無數,同年冬,東夷鐵騎再度來犯,呈臨二十五年春”喬嬌嬌一字一句聽起來沒有多少分量,可這些字句的背后是馬革裹尸,是皚皚白骨,是無數將士的命。
喬嬌嬌只是從她六七歲時記事的時候開始算,在她長大的十多年里,每一年東夷都會來犯,每一年都會有死傷。
謝初婉只是一個旁聽者,聽著那寥寥數語,她想,要不還是在打一打吧
談和
去特么的談和
不談了,打朝死里打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再說
喬嬌嬌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心里也是波瀾頻起,她很想掀了桌子告訴東夷人,既然敢作孽,那就要做好承擔苦果的準備我們如今所做的還不是你們的千百分之一
但理智告訴喬嬌嬌,不能這樣,有失大國風度。
看著柯轅臉上快要掛不住的溫和笑容,沈玄卿大發慈悲的抬手擺了一下示意喬嬌嬌可以不用說了。
喬嬌嬌抬手一禮,而后轉身就出去了。
沈玄棠看著喬嬌嬌眼里藏不住的火氣,擺手讓她帶兵去殺幾個東夷人去去火。
謝初婉慢條斯理開口,“或許曼納首領想說這些事情和曼納部落有什么關系,可曼納首領敢保證曼納部落自始至終沒有侵擾過承瑞、侵擾過南啟嗎”
柯轅搖了搖頭,面帶苦澀。
“東夷犯我承瑞是為了糧草,如今承瑞與南啟打到這里,也是為了糧草。”沈玄卿冷冽的聲音響起,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或許兩國得到的東西夠了,也就撤兵了。”
柯轅聽懂了沈玄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