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秋書便拿了湯婆子將陸徽瑩要穿的衣裳溫好,伺候人起來,就見外頭的竹枝拿著掃帚正與夢兒說話。
她聳著鼻子,叉腰就要上前制止。
陸徽瑩虛虛攔下,“她們愛玩,便讓她們玩去。”
真等暴雪來了,這屋子都不愿出去。
她穿戴好,便聽得下人來報,說是崔家姑娘來了。
這時候還來她府邸,大約是為了躲柳逸言。
見了人,卻道不是。
崔鳳仙抹著眼淚,身邊的流云嘆了不知多少口氣,見到陸徽瑩忙行禮。
“瑩瑩,我不想嫁去香南。”眼淚盈盈的崔鳳仙抽出帕子,心里是越想越委屈。昨日回了家,娘親哪里是生病明明是發瘋了。
到處打砸物品,要將爹爹趕出去。她不過是勸了一句,就讓她打包直接回香南去。
聽那話,說的是鐵板釘釘。
悲從中來,崔鳳仙哭的眼都要腫了,本來今日還要帶著柳逸言逛云都,但這件事太重,氣得她是一面都不想見那表哥。
“我真是要被氣壞了,這原本該撒在爹身上的氣,卻都沖我發來。是我好欺負些的,就該著我倒霉。”崔鳳仙扁著嘴,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帕子沒一會兒就濕透了。
陸徽瑩上前順著她的背,“別說那瞎話,崔伯母最最疼愛的就是你,哪里舍得你傷心。”
崔柳氏不是柳氏嫡女,而是庶出。
十幾年前,柳氏嫁給崔明昊也是并不被重視,香南柳家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可眼見著陛下倚重崔明昊,柳氏水漲船高,而他們依舊老古板,不愿趨炎附勢以至于家族越發沒落。這次派柳逸言來,便是想要重新牽起這條線。
崔明昊自然是不傻,柳家雖說是大族,可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與柳氏都有意愿讓兩人成親卻是沒想到鳳仙不愿。
不僅不愿,她和柳逸言兩人性格十分不和,嫁過去后連相敬如賓也沒有,反倒如同陌生人。再加上公婆刁難,族里的規矩多,這繁瑣復雜的關系就像是一層層枷鎖,將崔鳳仙死死的禁錮住。在見過她沒多久,鳳仙也尋了短見。
她抱著在懷中大哭的崔鳳仙,心疼的拍著那云鬢,“你不愿,不嫁就是。”
陸徽瑩還記得,自己的三哥四哥都還未娶妻,要是鳳仙愿意,讓大哥替哥哥們去提親。
崔鳳仙眼眶紅紅,像是兔子,撅著嘴看著瑩瑩,“我千百般不愿,可爹娘年歲大了,心中不忍。”
晶瑩的淚珠還未擦干,崔鳳仙抽了抽鼻子。
外頭的風吹了進來,直將她淚吹干,白嫩的小臉立馬紅的裂開。
事情還沒有個思緒,到先是把臉哭壞了。
家中還有五哥做的秋白霜,冬日擦臉,最最瑩潤。陸徽瑩叫秋書去拿來一小罐,給了崔鳳仙,還細心的用溫水擦去她那殘留的淚痕。
“瑩瑩,你幫我。”
在云都,她沒有別的朋友,而且可以和柳家抗衡的,怕也是永寧侯府。
她握著那雙冰涼的小手,眼神乞求,可陸徽瑩遲遲不說話,緊隨心里也一涼。
瑩瑩不愿幫她。
眼見著崔鳳仙眼淚又要下來,陸徽瑩嘆了一口氣,“好了,別哭了,這法子總不是哭出來的。”
她還以為自己是個哭包,沒想到鳳仙比她還甚。崔鳳仙聽了,不滿的反駁,“女兒家落淚,是到了傷心處。”
隨即又抬起頭,“瑩瑩,你是不是有什么高見了。”
高見談不上,但有些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