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前司,正好碰到上官寧。
她下了馬車,便乳燕投懷,“上官,你去哪兒”
上官著一身交領玄黑暗紋窄袖,見六姑娘前來,驚訝的瞪大眼睛。
清明該墓祭,六姑娘來這做什么。
冷風之中,她奔走時,濕了裙擺。鞋跟沾了泥水,并不舒服。到了上官跟前,別扭的將腳藏在裙下,小心翼翼的說道“我來給你送青團。”
青團
上官一句話不說,低頭看見了她手里腰大的紅木食盒。青團,聽到這名字后,他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清明前后是他最不喜的日子,街邊巷口的門窗都別上了艾草,每每聞到這香味,上官寧只覺得頭疼。眸子不由得看向六姑娘,她大抵是不知道自己不喜歡吧。就像是上次送來的飯菜,皆是他不喜的。
想到此處,他張口輕聲說道,“幸苦六姑娘了。”
陸徽瑩心中忐忑,生怕上官寧不吃。
她的手腕像是極細的柳枝,食盒將她壓折了,腕口布滿了紅痕,瞧著心驚但不疼。她眨巴眼,手里就空了。
上官寧拿過食盒,唇角揚著,似笑非笑。
“年前有個食盒還在殿前司,忘記還了。我這就去拿來。”他要轉身,被陸徽瑩一把拉住,那雙漂亮的眸子盯著他,腳下立馬綁了樁子,動也動不了。
“不要了,那東西侯府多的是。”一個破木頭食盒,不要也罷。
云都一年一度的蠶花會早已經開始準備,街上有人折柳叫賣,更有甚者,已經相約去郊外插柳種樹。就連云都天露閣前也都備好了高臺秋千,甚至東邊也開放了蹴鞠場,絨絨青草而生,上頭正是廝殺的少年。
就連
秦江也都將往年沉下水底的龍舟翻上水面,正等著明日的賽事。
陸徽瑩抬起頭,許久未見,上官瘦了。
眉眼硬朗,臉頰下顎猶如刀削。年初見他穿過的衣裳,今兒再看,袖管空了不少。
他在忙些什么
前世,年初都是平靜的。唯一要說的,該是六月。
那時李元聯合文官彈劾,污蔑二哥結黨營私,力擁長公主為女帝。
玄皇在那時因為謝青的事對李清歌生了疑心,還從民間知道百姓私下已稱長公主為帝,在朝上勃然大怒,直接仗打陸旗三十大棍,送回家中休養時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今生,譽王沒法在謝青身上做文章,這件事自然也不會發生。
“六姑娘”上官喚了一聲,“可要去北固山”
北固山是埋陸家一門忠骨的地方,在云都文山相鄰處。
陸徽瑩搖頭,“大抵要初四那日去,你呢”
她記得上官的祖父和爹娘也都葬在北固山,果然,上官寧語氣幽幽,“今日去。”
說到這,陸徽瑩便沒有再攔著。
丞相府
林氏正給屋里掛上五彩繩,里頭包著熟透的紅雞蛋。
門前掛著菖蒲和艾草,庭院四周也都灑上了雄黃,府上的人額頭上都點了紅點,寓意吉祥。
米嬤嬤從外頭說陸徽瑩來時,林氏差點從高凳上摔下來。
“哎喲,夫人,你得小心。”
她扶著米嬤嬤的手,不安的看著外頭,“可告訴她,二郎沒在”
“說了,人說來找您的。”
找她,找她做什么林氏算是被欺負怕了,以前陸徽瑩見她可是沒什么好臉色的,這會兒
尋她定想要興師問罪。
對
一定是記恨自己告訴二郎她的事情,這會兒找她來要說法了。
“嬤嬤,你就說我不在。”
林氏閃身就要躲開,那小瘟神自己是打不得說不得,惹了一個就是惹了一窩,那侯府五兄弟,對她寶貝的很,她只有受氣的份。
米嬤嬤攙著夫人的手臂,心說來不及了。
“二嫂,清明安康。”
魔音一在耳邊響,林氏整顆心都掉了下來。
安康
這冤種來了,她哪里還能安康。
僵硬的轉過身,林氏擠出來一個笑,見到陸徽瑩也忙點頭,“安康安康,瑩瑩來這做什么,你二哥才出門,要晚些回來。”
環顧一周,陸徽瑩果然沒看見二哥。
不過,著實感慨了一番,有家人的地方才能叫家。侯府沒了哥哥們在,格外的冷清,還有今年的墓祭,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趕回來。
叫夢兒將食盒放下,“二嫂嫂,這是我親手做的青團,來送給你嘗嘗。”
“青團”還是親手做的,這是天下刀子雨了
林氏更怕了,陸家小妹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