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問題,郁澈不是第一回被問。
“你們當然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在你眼里,你們永遠是審判者,高高在上,從來沒有錯誤。”郁澈曾經在郁欣面前的寡言與沉默,其實是種妥協。
此時此刻,她撕掉了那層妥協的窗紙,句句鑿進郁欣的心窩子里。
“我不想跟你談過去,談你們無聊透頂的故技重施。我只問,林知漾呢”
“我不知道”郁欣被問得崩潰,直接將桌上所有的茶杯打翻在地,破碎聲里滿目的殘渣“你當我是什么惡霸還是魔鬼我怎么敢動她,她現在成了你的心頭肉,我們這些家人算什么媽走之前,要我們兄妹三人互相照顧,和和睦睦,現在都成了仇人了”
郁澈不肯退讓,刻薄又凄涼地接話“那媽應該欣慰,你們把我照顧得多好。哪一天我被你們逼死了,下去還要替你們美言幾句呢。”
郁欣霎時間雙唇慘白,臉上血色退盡。這是郁澈的真實想法
她怎么會想到“逼死”二字。
明明他們的初衷,只是想她做個正常人,可以不用太辛苦。
郁誠與江容心在此時開門沖進來,只因為陸晨過去說小姨在找媽媽談話,很生氣的樣子。
最近正是敏感期,郁誠本能地覺得不妙。
地上都是殘渣,郁澈與郁欣站在殘渣之中,彼此相望,宛若陌生人。
因為郁澈背對門,郁誠看到地上的狼藉時,直接上去拉住她,緊張地往她臉上瞧。
見她臉上干干凈凈,松了口氣。
郁欣只覺得笑話,郁誠過來的第一件事是檢查郁澈有沒有挨打,在這些人眼里,她郁欣就是這么個角色。
江容心不動神色地擋在郁澈身邊,“大姐,郁澈,怎么了有話我們好好說。”
郁澈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盯著郁欣。
郁欣脫力似的坐下,不想再看他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昨晚我九點多就離開了。”
郁誠立即皺眉“大姐”
已經跟她強調過,這件事跟郁澈談,千萬不要去找林知漾,她還是去了。
“果然是昨晚。”
郁澈的聲音輕下來,卻仍是帶著鋒利的刃“你跟她說了什么為了讓她離開我,不擇手段地威逼利誘是嗎”
郁欣索性破罐子破摔,冷笑“如果她因為我的話離開你,說明這個人本就不可靠。”
“她不會因為你說的那些離開我。”郁澈了解林知漾,知道她的堅定,也知道她的底線“她只會因為我腐朽的家庭和惡心的家人選擇退出。”
林知漾是自由高飛的鳥,而郁家是一座透不進光的囚籠,她遲早會失望。
郁澈這樣的狀態,郁誠見過一次。那次在她家里,他口不擇言地提到林知漾會有麻煩,郁澈當時便像失去理智一樣,視他為仇人。
今天她說話的語氣與那天一樣,她在罵郁欣的同時,將所有人罵了進去。
她恨的,是整個郁家。
恨某些人的肆意操縱,恨某些人的不加作為,甚至,她恨她自己。生在這種家里,永遠被其捆綁桎梏。
郁誠毫不懷疑,如果林知漾真的因此與她分手,郁澈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他們所有人。
郁澈的思緒已經轉移,如果郁欣沒有撒謊,那林知漾人去了哪里
因為覺得她家里人煩,所以暫時躲清靜嗎
郁誠讓她坐下冷靜冷靜,她沒理會,往外走。才走兩步,有電話打過來。
被焚盡的荒原剎那間見了過境的南風,一川生機勃勃地清退死寂。她快速走出房間,接通電話,焦急“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