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攀干巴巴地,有點兒狼狽地問道。
“沒什么,就是想起了隔壁東瀛人那邊有個說法”蘇涼垂著眼眸,輕聲囁嚅道。
“什么說法”
可這一次蘇涼卻沒說下去了,青年只是抿著嘴唇,陸太攀忍不住定定地看著他,然后便發現,蘇涼此時似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淺淺的笑容落在陸太攀眼里,男人的心一瞬間便悸動起來。他只覺得自己好像落到了云端,甜甜的暈眩感在血管中擴散著,叫人心醉神迷。
陸太攀看著這樣的蘇涼,完全忘記了自己方才究竟在問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感覺到身體里某種惡劣的本性開始不斷膨脹,與自己對蘇涼的那種喜歡糾纏在了一起,若不是有理智的控制,他真恨不得,真恨不得
陸太攀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冷靜一點。
月亮哪里有蘇涼好看。
他在心里輕聲的嘀咕道,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盯著蘇涼看個不停,不然他真怕自己在路上出丑。
陸太攀并不知道,在這個晚上因為月亮而變得頭暈腦脹的人,其實也不止他一個。
今晚月光真好。
雖然很清楚陸隊只是隨口說了那么一句,但是一想到這句話在其他地方代表的含義,蘇涼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高興。
這一路上陸太攀和蘇涼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然而若是真要說他們聊了什么,蘇涼卻壓根想不起來,只覺得那一天月亮確實漂亮,而那條路似乎比往常要短了許多。
等到看到夜色中出現的宿舍小屋,蘇涼這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他掏出鑰匙打開了宿舍的門,然后在黑暗中摸索著好半天才找到拉繩往下一扯,天花板上昏黃的燈泡頓時亮了起來,而蘇涼正招呼著陸太攀進屋,一轉頭,目光驟然頓在了房子正中央。
只見房間地板上,正盤著一窩蛇。那蛇也看不出品種,每一根大概也就是手指頭粗細吧,然而這么多蛇,有黑的有紅的,看上去卻著實嚇人。如今蛇群見了光,正窸窸窣窣蜿蜒游向了床底墻角的陰暗處。
這場景不管怎么說都很瘆人。即便是蘇涼這種在工地見過蟑螂老鼠滿地爬的人,如今也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身體也驟然僵硬了起來。
陸太攀也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神色驟然一冷,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男人大步上前,一抬手便將蘇涼從房間里拉了出來護在了自己身后。而這個動作之后,陸太攀自然也看見了房子正中央蛇群。
這一下,原本整個人都在往外冒著粉色泡泡的男人身上,頓時染上了一層肅殺冷意。
“別怕。”
陸太攀沉聲說道,護著蘇涼退到了房間外。
“你先在屋外等等,站在亮堂一點的地方就好。”說完他把手中的西瓜抱了出來,放在蘇涼腳邊。自己面沉如水,只提著布兜,徑直走進了蘇涼的宿舍。
“陸隊,你小心點”
蘇涼惴惴不安站在屋外,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幫忙,結果幾分鐘之后就見到陸太攀兜著一袋子鼓鼓囊囊,似乎還在隱隱蠕動的東西走了出來。
擔心蘇涼會害怕,陸太攀在袋子上打了個死結,也沒有讓青年看到那里頭究竟是什么。
“都是些無毒蛇。”
對上了蘇涼的眼眸,陸太攀平靜地說道。
男人英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這些蛇應該是被人放在這里的。我知道是誰,待會兒我去找他家,好好談談這事。”
此時此刻,陸太攀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什么起伏,仿佛無悲無喜似的。可是,一聽到陸太攀這聲音,蘇涼幾乎本能地感覺到,恐怕有人是要倒大霉了即便陸太攀此時把情緒控制的很好,半點真實心緒都不曾外露,可蘇涼就是知道,陸太攀此時正處于盛怒之中。
多年前在游輪上,被人在身上捅了個窟窿的男人,看上去好像也沒有今天這么生氣。
蘇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是薛銀環對吧。”
年輕的小老師說道。
想到那個滿臉機靈的少年,在看看面前眼眸漆黑的陸太攀,蘇涼不由自主生出了一些心軟。
他有一種預感,若是任由陸太攀這樣去找薛銀環,那個少年怕是真的要脫一層皮,而且恐怕從此以后,那孩子再見到自己都得夾著尾巴跑了吧。
蘇涼也說不出什么理由,可他就是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