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只有三個人。
副導演,何疏,廣寒。
“他怎么還在這”副導演看廣寒。
“我可不敢把自己老板往外趕。”何疏笑笑,沒多說,“勞煩,把上身衣服脫了,我看看你右手。”
副導演心事重重,也沒空計較,趕緊依言照做。
中年人的身材平平無奇,但何疏的注意力主要落在他右手臂。
從右手手肘往上,一條細長紅色纏繞而上,最終停在肩頭。
但這條紅線,副導演看不見,只有何疏和廣寒能看見。
他自然是不知道這一點的,開始講述自己的遭遇。
“我確實兩年前跟朋友出門爬山,在山里遇到一條蛇,攔在我們面前,當時那蛇沒動,但是我們也趕不走,那蛇還沖我們一直吐信,那聲音怪可怕的,不像尋常蛇的聲音”
“它是不是在跟你們說話”何疏突然問。
副導演一愣,表情逐漸浮現恐懼。
“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當時我沒聽明白,以為它在怪叫,但現在回想起來,它好像的確是在說話,具體叫什么我們也沒聽清,當時天色有點黑,這條蛇又有點大,我小時候在老家捕過蛇玩,就隨手拿起登山杖去敲它的七寸,其他人跟著動手,把蛇給打死了。”
何疏點頭“問題就出在這里,那蛇是有點修為的。天地人,人是與天地并稱的靈物,所有精怪修行,最終都要以化形為階段性勝利。白蛇傳聽說過吧白蛇化成人形是修行,她嫁給許仙同樣也是修行報恩,還前因,證前果,因果平衡,才能得道。這蛇攔路,是想問你們,它像不像人,如果你們說,你何止像,本來就是人,它就算是過了那道坎了,正所謂言出法隨,人的語言也是有效力的。如果你們說像個屁,你本來就是一條蛇,它就算是修煉失敗了,得重新開始。結果你們二話不說直接開打,還把人家給打死了,它不得怨恨你嗎”
副導演大喊冤枉“那當時動手的也不止我一個啊,怎么就纏上我了”
那肯定就是你最先動手,而且在那些人里,你德行最差,福澤最淺啊
何疏的目光從他眼下縱欲過度的青黑掃過,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我先跟那條蛇談一下,看對方肯不肯放過你。”
在副導演眼里,何疏好像作了個手勢,但這個手勢又很復雜,他還沒看清楚,就看見對方手中紅光一閃,好像拿著什么東西劃過去,與此同時,自己肩膀上那種酸痛感似乎為之一輕。
他只覺得迷迷瞪瞪,似醒非醒,整個人如同置身廣闊空間,所有知覺無限放大,又靜謐異常。
“出來吧。”
何疏打了個響指。
一條血紅色粗大近蟒的蛇爬到床上,又立起半身,似乎為了盡可能跟何疏平視。
“別多管閑事。”
它似乎說話了,又似乎并沒有真的說話。
何疏腦海里,卻清晰浮現出它的警告。
“你這樣纏住他,會吸收他的陽氣,讓他氣衰神竭而死的。”何疏提醒道。
“我也是被他害死的,一命換一命很公平還是你覺得精怪的命不如你們人的命”蛇的聲音似男似女,年紀似乎不大,像個未變聲前的少年。
何疏搖頭“眾生平等,我只是提醒你,你的死,他有責任,但并非故意,過失殺人跟故意殺人畢竟是不一樣的,你突然跑出去把人嚇到,又不是他專門去找你殺。你纏了他兩年,也吸了他不少精氣,可以重新修煉,一飲一啄,算是勉強扯平,如果他死了,你反倒要背上人命,搞不好以后你還得去還這份因果。”
大蛇冷笑“說了半天,你還是覺得人命比蛇命值錢唄如果我不肯放又怎樣,你憑什么攔住我”
這蛇脾氣不太好,顯然溝通失敗了。
何疏也不廢話,拿出閻王令,在蛇面前晃了晃。
“切,不就是閻王令嗎那是收死人的,什么時候管得了活物了”
大蛇毫無畏懼,反倒還高高揚起腦袋,沒把何疏的威脅放在眼里。
何疏嘆了口氣,扭頭問廣寒“你來還是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