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因為戲份的事情嗎我不是給你解釋過了,咱們定的本來就是男三號,就算劇本確實刪減了一些你的戲份,這口氣你也得先咽下去,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說。”
“周哥”何疏面色古怪,打斷經紀人的滔滔不絕。“周卿”
“你果然不對勁。”經紀人沉下臉色,“你以前只會老周老周亂喊,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禮貌了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不是劇組的事,那是家里的”
何疏搖搖頭,不自覺避開他的視線。
“我只是覺得,人的存在是一件很脆弱的事情,可能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沒了。”
經紀人一愣,皺起眉頭“你是不是太入戲了我聽說今天的戲份有男三號心上人的死你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也要學會自我調節,不然以后還怎么在圈子里混”
見何疏不吱聲,他有點著急“這樣,你聽我的,先去洗個澡,洗完好好睡一覺,起來就什么都忘了”
何疏覺得自己有許多事情沒想明白,也想有個空間能靜一靜,就隨口答應一聲,起身往浴室走。
結果人又被拉住。
“衣服也沒拿,身上還背著個包,干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經紀人見他沒反應,主動去幫忙找了一套衣服,又伸手來拿他的背包。
就在對方的手搭在何疏背包帶子上的那一瞬間,何疏忽然生出一絲警覺。
這種警覺并不是外界某種具象化的危險訊息,而是他這段時間出生入死以來形成的一種近乎直覺的反應機制,他的身體隨之一僵,手已經先于腦子,將背包帶子從經紀人手中奪回來。
下一秒,何疏感覺胸口猛然一痛
那像是尖銳利器準確無誤刺入心臟的感覺,先是麻麻的,而后那種刺痛感從點向四周放射性擴散,這個過程僅維持了短短的一秒,何疏的反應已經夠快了,他用力推開身前的人,想要撤身后退。
但是后面不是他想象的空間,而是一堵墻。
他被結結實實“釘”在墻上
“果,然,是,你。”
何疏輕聲道,一字一頓。
眼前場景如畫作被撕開,裂出畫皮下本來的真面目。
昏暗潮濕,霉味從四面八方滲出,千方百計奔向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滿臉關切的經紀人卻忽然笑起來。
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卻截然不同,已是完全換了個人的模樣。
那棟樓里的法陣沒有被摧毀,殘余一點星火被保存下來,周判官將復活激發的關鍵植入全場最不起眼也是最弱的李助理體內,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星火在不知不覺間茁壯成長,并趁著他心神最疲憊最松懈的時候入侵,一舉成功。
“我也很不容易,你與以前不同了,你變強了。”
周判官輕輕咳嗽,咳出一點血沫,又滿不在意用手背抹去。
何疏看見他身體隱隱溢出的黑氣,仿佛一臺即將散架的機器在艱難運轉。
“本來可以順利拿到閻王令的,讓你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安然死去,沒想到你在最后一刻警醒過來,這下你可能要受點折磨了。”
對方見何疏冷冷盯著自己,嘆了口氣,像在惋惜他的性命,一邊毫不猶豫伸出手。
五指如無實質,一點點探入他的胸口,在手腕深度停住,掏來掏去,像在找什么東西。
何疏面露痛苦,嘴角扭曲,緊緊咬住牙
“閻王令呢”
周判官的笑一點點消失,他已經沒有耐心跟何疏耗下去了。
先前的斗法之后,他本該形神俱散,靠著預先留的后手活下來,卻已經不能稱為鬼,而是聻。
聻同漸音。鬼也是會死的,鬼死之后就是聻,周判官現在就處于這種狀態。
鬼氣微弱,全屏陣法加持,要是沒得到閻王令,他遲早也會魂飛魄散,形神不存。
“你猜。”
何疏艱難吐出兩個字,依舊不改氣人本色。
至此,他大概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己從進入李助理房間起,就陷入了周判官為自己精心營造的陷阱。
這也是周判官最后的致命一擊。
連廣寒都想不到,周判官還留著這么一手。
他在遍尋不到廣寒而產生恐慌時,就已經深陷進去,周判官比何疏自己更早窺見他內心的弱點。
何疏深吸口氣,感覺血腥味從喉嚨涌起,急欲噴出的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