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就這么一路往前,一直到了深夜時候,雪大了起來,馬車的車輪傾軋過積雪,步履艱難起來了。
那馬夫回頭說“姑娘,咱們是不是找個地兒歇歇,咱們的馬也得喂喂草料,不然這樣撐不下去。”
隔著前面那一層薄薄的草氈子,烏苔看到馬夫在寒雪中噴出的白汽。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她只能點頭“好,找一處歇腳的地方吧。”
像這種最便宜的馬車,自然不會尋什么好地方,前面正好是一處小鎮,他們停歇了下來。
這種小鎮上有最便宜的大通鋪,還可以幫著照顧車馬。
烏苔小聲說“大哥,咱們打尖時候,就說我是你妹妹,我叫你大哥可以嗎要不然我心里總覺得不安生。”
馬夫“行,你不用擔心,這條路我都走慣了的,有熟人,我就說你是我鄉下的妹妹。”
烏苔感激地點頭。
這種便宜的大通鋪,吃穿自然是最簡陋的,不過也便宜,住一晚上竟然只需要十個銅板,兩個人一匹馬一共二十五個銅板。
住下后,簡單地吃用了一些,便準備睡了。
烏苔不可能和馬夫一起住,她被領到了后院,那里有一個女客房,房間里是一溜兒的土炕,土炕上很多被褥,被褥陳舊發霉,有幾個女眷正在那里鋪開被子要睡覺。
烏苔悄無聲地尋到了角落里一處,躺了下來。
這時候,外面的風刮得更厲害了,風夾著雪,瘋狂地呼嘯著,吹打著那破舊的門窗。
烏苔躺在角落,那角落就是靠著窗子的,于是風就那么吹打著破舊的棉被,讓她冷得直哆嗦。
她裹緊了自己,蜷縮在散發著霉味的被窩中,聽著外面的風聲,心里便涌起一陣陣的悲涼。
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真得就能這么逃脫嗎,是不是太天真了
況且天地茫茫,塑風凜冽,在這種風雪夜里,她又該走往哪里只仗著運氣好遇到那么一個憨厚的車夫嗎
她真得是毫無依仗的人
只是留在云安城,結局會如何
自己已經騙了他,騙了他那么多,他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烏苔在那瑟瑟發抖中,忍不住想,其實她并不是怕死。
跑出來,也是九死一生啊,她怕的是他翻臉無情吧。
都已經那樣騙他了,如果他翻臉了,會是怎么樣
她并不能接受他翻臉無情,把昔日那虛假的恩愛撕碎狠狠地摔在地上,她連面對都不敢,只能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逃跑。
她想著,用不了多久,那個葉青蕊只怕是要得意了。
那又怎么樣,讓她得意去吧,反正從她逃出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是原本的懋王妃了。
她就這么傻想著,終于在那熏人的味道中,在那瑟瑟寒冷中,慢慢地沉入了夢想。
她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