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王管事過來回話,說是已經備好肩輿。
烏苔想到他要出門,自然是暗暗松了口氣,待送別懋王時,特特地倚著門欄,脈脈含情地望著懋王,軟軟地道“殿下,早些回來,妾在家里等你。”
她的聲音柔雅婉轉,情真意切,有千萬留戀,仿佛一刻都舍不得那夫郎離開。
本闊步而行的懋王聽這話,腳步頓住,之后緩慢回首。
烏苔心里咯噔一聲,心想難道自己竟節外生枝
她看過去,卻覺懋王的眸子藏在垂旒的淡淡陰翳之下,竟有著讓人看不透的深邃和幽遠,這讓烏苔忐忑起來。
好在,懋王微微頷首,散發著瑩潤光澤的垂旒微動,他聲音輕淡“孤會早些回來。”
懋王離開后,烏苔心里還是不太自在。
她覺得自己在懋王面前還是太過稚嫩。
她是養在深閨的世家女,哪里見過外面的風浪。
況且懋王又不是一般的皇子,七歲他便已經在經筵上舌戰國子監祭酒,九歲便已經為平叛軍出謀劃策,十幾歲便在自己的封地養下私兵讓天子為之忌憚。
這樣的懋王,城府哪是尋常人所能比,而自己除了靠著話本知道一些事,又有什么能和他相提并論的
她想起自己編造的那些謊話,也是感到羞恥。
誰愿意那樣變著法兒給自己臉上貼金呢,等哪天他恢復記憶,或者知道真相,還不知道怎么嫌棄和嘲弄呢。
所以必須趕在他恢復記憶前自己盡快逃走,當然在逃走之前,自己的謊言必須不能被拆穿。
她想來想去,先叫來了自己房中丫鬟,好生叮囑了一番,叮囑的時候,自然也略用言語拿捏,只說懋王這次為了公差而受傷,事關重大,天子下令不許外傳,所以凡事萬萬不可多嘴,更不許往外流露了風聲。
她最后還道“殿下如今還在病中,許多事都不記得了,他最忌別人說他失去記憶,在殿下面前,萬萬不可提起那些過往事。”
她這么一說,諸丫鬟哪個敢不應。
懋王多在書房,并不怎么踏入后院,而她們這些丫鬟也大多是陪嫁過來的,對于懋王頗為畏懼,自然是紛紛應著,表示并不敢多說一個字。
烏苔點頭,之后又命題紅親自請了王管事過來。
據說王管事是陪著懋王長大的,在懋王面前很有些臉面,她自然不敢拿對付丫鬟的那一套來對付王管事,所以她只能好生說話,小心試探。
其間她便不著痕跡地道“接下來幾日,不知道殿下的飲食起居怎么安排”
王管事聽著,恭敬地道“這還是要殿下的意思。”
烏苔便趁機道“殿下如今受了傷,有妾在跟前照料,倒是還算方便。”
王管事了然“既是殿下的意思,那自然是安置在娘娘房中,辛苦娘娘照料著,我等也放心了。”
烏苔便笑了“那這一段,就讓殿下暫時歇在后院吧,若是有什么要緊事,王管事盡管提就是。”
王管事“屬下明白。”
打發走了王管事,烏苔覺得這事基本差不多成了。
便是王管事看著懋王長大的又如何,懋王是皇子,王管事是仆,年長的仆人斷斷沒有在已經成親的主人面前碎嘴他往日的那些閨帷事。
也許王管事看透了自己,知道自己隱瞞了一些,但從王管事那里來說,他應該并不以為意,畢竟自己對懋王的欺瞞,也不過是女人家邀寵的一些小心機罷了,甚至也許王管事是樂見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