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苔自然先笑著謝恩了,因又說起府里的安置,皇太后便記起來了,嘆道“瀾兒經了這一遭,性子倒是看著變好了,哀家以前多說幾句什么,他嘴上不說,其實心里不耐煩著呢,哀家都看在眼里,現在倒好,雖還是不喜,但也忍著了。”
烏苔其實心里也這么想的“孫媳也覺得,殿下性子比以前好了。”
皇太后“要是經一場事,脾氣能變好,倒是因禍得福了,說起來,他小時候其實性子討喜得很,你說現在長大了,怎么就成這樣了。”
烏苔卻是想不出懋王小時候能是什么樣,便道“妾身只知道殿下年幼時便才華驚云安,倒是不知道那時候他是什么性子。”
皇太后便笑了“倒是討喜的一孩子,就是越大那性子越寡,到了如今,竟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主兒。”
說到這里,皇太后笑拉著烏苔的手“說起來,倒是多虧了你,自打瀾兒成親后,他這性子其實就比之前好多了。”
烏苔聽著這話,心虛得很,不過也只能笑著謙虛幾句罷了。
一時又說起懋王的身體來,皇太后憂心“昨日特特地過來,說是要支取炭火,還說如今天寒,我聽著,那必是這次傷了身體,偌大一男兒,這個季節就怕冷了,還是得好好養著,哀家這里有一些上等的補方,你拿了去,按照方子給瀾兒燉了,也好給他補補。”
烏苔就更心虛了,心想他的手那么燙,哪里是氣血虛的樣子呢,這炭火是為她要的。
但是她自然也不敢說,只能虛應著了。
陪著皇太后說了一會兒話,便下了靈壽臺,過去了福壽宮,過去時,皇上也來了,陪著皇上過來的是睿王和懋王。
睿王是皇二子,是皇后的嫡子,封在了寧州,卻因為體虛,一直不曾前去就藩,皇上寵他,便給他在云安城開了府,養在云安城。
兩位親王陪著皇上過來,都給皇太后請安了,皇后這時候也來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用了午膳。
只是這午膳氣氛,卻是說不上多好,其間睿王還問起來丹陽陵寢一事,問懋王查得怎么樣了,懋王隨意敷衍了幾句,睿王卻又提起璇璣教來,他直言不諱“這次三皇弟遇刺,只怕又是璇璣教從中作梗”
皇太后淡聲問“不是前兩年就已經給各官府下了令,嚴查璇璣教,怎么又是璇璣教”
皇后聽了,嘆道“外面的事,誰知道呢,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吧。”
睿王“兩年之內,三皇弟已經三次遇刺,三次遇刺璇璣教都脫不了干系,兒臣擔心三皇弟安危,也不懂這璇璣教何以特特針對三皇弟,所以想著,三皇弟是不是拿住了璇璣教什么把柄”
烏苔聽著這話,不免提心,剛才和皇太后說話,知道失憶的事就連皇太后都瞞著,那睿王肯定不知道了,她怕懋王露餡。
懋王露餡了,這件事傳出去,還不知道憑空生出什么變故,到時候老天爺給自己的機會萬一飛了呢
烏苔偷偷地看過去,皇太后面上顯然也有些不耐,只是不說罷了,旁邊皇后低著頭,仿佛沒聽到一般,至于皇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懋王聽了睿王的質問,卻是語氣輕淡“二皇兄,皇弟若是知道,早就把璇璣教斬草除根,何至于等到今日”
睿王瞇起眸子,笑了“三皇弟,前些日子你前往”
他正說著,烏苔手指輕碰擺在她面前的纏枝蓮花白瓷盤,那瓷盤便“砰”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殿中除了睿王在說話,幾乎靜寂無聲,她這盤子一碎,實在是清脆響亮,睿王的話頓時被打斷,所有的人都看過來。
烏苔忙起身,低頭請罪,一臉惶恐愧疚,起身請罪。
皇太后便慢悠悠地道“這有什么要緊的,不過是一個家什,沒傷到就好”
她說話間,懋王已經握著烏苔的手。
十根手指,勻稱修長,白凈猶如青蔥,他握在手里仔細地看。
他這么一來,在場諸人全都有些意外,就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都打量過來。
夫妻之間親昵一些也沒什么,但是也要分場合,在自家房中也就罷了,可這是太后的福壽宮,皇上皇后還有睿王都在呢。
烏苔忙要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懋王哪里許。
他是固執的人,偏要仔細檢查了,檢查了這只手還要那只,發現沒什么傷痕,這才放開。
眾目睽睽之下,烏苔臉紅耳赤。
睿王也顯然意外,有些疑惑地看著懋王,倒像是不認識懋王這個人。
威嚴的帝王,也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這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