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
生病之后,葉知春毫不在意自己吃下些什么。事實上,她經常情緒失控,動輒打翻餐盤,抗拒進食,病房里永遠一片狼藉。
不知什么時候起,她開始在意自己每天吃了些什么。
大概是袁山河對她說“女孩子太瘦不好看。”她便下意識從餐盤里挑肉吃。
他捧著從食堂打來的飯菜,一一擺在她的小餐桌上。
葉知春一看就皺眉,不滿地敲盤子“不吃,苦瓜。”
“我吃。”
“也不吃,菠菜。”
“我吃。”
“西紅柿,真多。”
“你吃蛋,我吃西紅柿,行了吧”
葉知春翹起嘴角,把那盤紅燒肉往自己面前扒拉扒拉,“這個,我的”
袁山河哈哈大笑,“你的你的,都給你。知道你愛吃肉,特意多打了一份。”
他的大腦里大約有一只小本子,上面鉅細靡遺寫滿了葉知春的喜好與厭惡清單。而他本人極具科學精神,總在留心觀察她對待一切事物的反應。
會在水果盤里只剩下木瓜時,總結道“哦,喜歡草莓和蜜瓜,不愛木瓜。”
于是下一次,他會把盤子里的木瓜都吃掉,只留下草莓和蜜瓜。
他看出她不愛吃蔬菜,一邊說“不吃蔬菜可不行”,一邊絞盡腦汁每天換著種類打菜,像科學家做實驗一樣,今天試小白菜,明天試苕尖,后天試南瓜葉子
最后總算發現,葉知春勉為其難能接受娃娃菜,理由是“娃娃菜,沒什么,味道”。
最討厭的蔬菜是豌豆尖,理由也很可笑“豌豆尖,太有,性格。煮在,湯里,湯里,都是它,的味道,炒進菜里,肉都被,它污染。”
袁山河“”
真不愧是公主。
他把她喜愛的東西都堆在她面前,而她不愛吃的,他統統笑納。
其實葉知春并沒有這么講究,過去學琴,常在國外,只要能填飽肚子,哪有那么講究但她像個頑劣的孩童,心知肚明只要哇哇大哭,大人就一定會給糖吃。
于是她任性地挑三揀四,每當看見袁山河妥協的表情,舉手投降的樣子,心情就像中了。
住院以后,人生只剩下一片晦暗,而袁山河是一束光。
他將她照亮。
住
病房就是病房,再昂貴,再豪華,也改變不了它是病房的事實。
葉知春在這里呆了一整年,聞到空氣里的消毒水味道就想砸東西。
可是漸漸地,它也因為袁山河的存在變得可愛起來。
起初他抱了只公仔來,神氣地放在她的床頭,“喏,拿去。”
“這是”
“醫院對面的便利店新進了娃娃機,我剛抓的。”
“厲害。”葉知春豎起大拇指。
“是吧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
袁山河很樂觀,夸他兩句就能上天,可惜葉知春慢吞吞問了句“抓了幾次,抓著的”
肉眼可見,袁山河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然后云淡風輕說“沒幾次。”
“沒幾次,是幾次”
門外的王娜端著盤子走進來,嘻嘻一笑“我聽說也就三四十次吧。”
袁山河“”
葉知春噗嗤一聲笑出來,“聽誰,說的”
王娜指指樓上“我之前在十四樓輪科呢,認識不少人,聽王叔說的。他說山河哥抓娃娃的時候,他正好去買牛奶。”
王娜模仿王叔的語氣,粗聲粗氣說“我問那小子,是不是準備在娃娃機前頭傾家蕩產了,他跟我說,老子不信邪了,今天非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