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桑語的方子,是曬鹽法。
根據桑語的研究,大周還沒有出現曬鹽的法子,目前都是煮鹽和煎鹽,不但產量低,而且質量差。
所以現在產鹽的大頭還是井鹽,通過打井的方式,抽取地下鹵水制成鹽。
這種方式有強烈的地域性,就形成了現在極為牢固的地方勢力,而鹽商通過世襲鹽引,牢牢掌控這一買賣。
鹽商又與漕幫結合,與官府勾結,形成了頑固不化的利益鏈,鹽商的家底越加豐厚,幾乎達到了壟斷的地步。
而鹽鐵是朝廷重要物資,被鹽商和某些官員家族把持在手里,這是每個皇帝都不能忍的。
桑語從之前和瑞王的交談中,隱隱發覺了真相。
太子謀反一事,縱然是為了釣魚執法,京城的百官和勛貴是大頭,江南的豪強官員也是重要目標之一。
不然不會遠在京城的事,身處揚州的桑疾卻查出來了。
這是太子有意為之,在江南起事,把江南的官員豪族都牽扯進來,然后以謀反的名義一網打擊。
這樣一來,那些鹽商背后的勢力都自顧不暇了,就更沒能力再繼續保他們。
趁此機會,可以扶持新的鹽商和他們打擂臺,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只要鹽政不變,新的鹽商崛起,不可避免地又走回老路,然后又是一個輪回。
只不過到時候就不知道,還有沒有另外一位太子,舍得一身剮把所有人拖下水了。
桑語原本不打算理會這事,改革鹽政是比開海禁更嚴重的事,要是被人知道她摻和了一腳,那真真是要命的。
她敢肯定,朝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官員和鹽商有勾結,而十三行那邊,則少得多。
再說了,開了海禁,對十三行背后的人來說,也不是完全的壞處,他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參與海貿了,說不定還能掙得更多。
畢竟以前是偷偷摸摸參一股,到手的利潤是分了又分的,開海禁之后,他們大可以光明正大干了,高額的利潤都是自己的。
在一開始的惱怒之后,說不定是更加的驚喜。
而改革鹽政就完全不一樣了,桑語祭出的曬鹽法,是給原本的井鹽一個沉重的打擊。
要知道曬鹽成本極低,得到的食鹽量大而精細,在曬鹽法出來后,至少能占據四分之三的市場。
也就是說,能擠兌的井鹽無立足之地,最重要的是,鹽變多了,價格會直線下降,百姓能以相當低廉的價格購買到鹽。
而鹽的利潤不會再像以前那么恐怖了,也就再也沒了既得利益者,即便有,那也都是小鹽商了。
所以桑語才說,這是大殺器,相當于斷人財路,殺人父母。
但凡有一點蛛絲馬跡露出去,桑語相信,她肯定遍地是仇人。
不說她了,就是瑞王這體格,也是兜不住的,所以之前桑語挑挑揀揀,都沒有把這個拿出來。
可現在瑞王實在叫她歡心,嘖,兩成的干股,每年至少有好幾十萬兩的利潤。
要知道這可是皇家的買賣,在海貿中肯定占絕對主導地位,而瑞王能拿到兩成,是因為他主持了這件事,皇帝作為oss,也才只有四成,剩下的分成幾十份,分給皇室宗親,以及各個衙門。
當然不是免費的,他們得出幾十萬兩,才能占上一份兩份,還得有身份有地位,才能搭上順風車。
如此厚禮,桑語不拿出一個重量級的方子來換,如何能安心。
瑞王收到這方子時,忍不住苦笑,還不得不做重重遮掩,才敢獻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