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澄愣了愣,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阮紅瑛吸了口氣,嗓音很沉“你是不是也根本沒把我當成你媽媽”
簡澄張了張口,卻沒能發出聲音。
阮紅瑛在機關干了大半輩子,現在又是領導級別,嚴肅起來的時候,身上自帶一股威懾力,讓人很難在氣場上與她抗衡。
“學校給我打電話回訪,說了填報志愿的事。”阮紅瑛平靜的語氣之下明顯壓抑著怒氣,“如果不是這通電話,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簡澄咬了下唇,四肢僵硬地站在門口“媽媽,我不是故意的,我怕您知道了生氣。”
阮紅瑛略抬高嗓音,帶著少許壓抑不住的怒氣,和微微的顫抖“知道我會生氣你還干我說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干那么危險的事,當刑警你以為那么容易嗎你會點功夫就能去抓壞人了還是人民警察未來少你一個就不能轉了”
聽著阮紅瑛咄咄逼人的話,簡澄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著,倔強地說“我沒覺得人民警察缺了我就不能轉,但我就是必須要去。對不起媽媽,以前十幾年您都沒管過我,現在開始插手安排的人生,我不能接受。”
阮紅瑛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我插手那都是為你好,我想給你選最安穩的路,你不聽,以后早晚有一天要后悔。”
簡澄低下頭,眼神依舊倔強堅定“那就以后再說。”
阮紅瑛站起來,向來挺直的背脊看上去有些疲憊。客廳窗簾沒拉開,阮紅瑛側對著她,看不清臉上表情,但她嗓音里濃濃的全都是失望的嘆息“澄澄,這些年我看著身邊朋友的孩子們一點點長大,都那么乖,那么懂事。也有人勸我再結婚,再生一個,但我就是不想。我覺得我的女兒一定也會那么乖,那么懂事,她總有一天能回到我身邊的。”
“可你現在真的太不聽話了,你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樣。”
“對不起媽媽,讓您失望了。”忍不住一陣熱意涌上眼眶,簡澄吸了吸鼻子,“我這十幾年都過來了,您也習慣了沒有我的生活,我在不在對您并沒有多大影響。”
頓了頓,她把指甲掐進手掌,在鉆心的疼痛里哽咽道“如果您那么不喜歡我,那我離開就好了。”
阮紅瑛沒說話。
原本是抱著些賭氣,可看見媽媽這個反應,眼眶里的淚就再也蓄不住,瞬間模糊了視線。
她用力抹了抹眼睛,跑出家門。
下樓也和上樓的時候一樣,幾乎處在毫無意識的狀態。可不同的是,她一顆心從飄在半空,到一落千丈。
終于跑到樓門口,她抱著膝蓋蹲下來,整個人蜷在墻邊,手指顫顫抖抖的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接通后,抽抽搭搭地對那人說“周醫生,我肚子好疼”
簡澄不讓他告訴她媽媽,周寂川只好先替她瞞著。也就是急性闌尾炎,一個小毛病,他還是小題大做地叫了普外科主任,他的叔叔周宸明親自來看。
周寂川從十四歲起就跟著周宸明,周宸明不說對他了如指掌,但也就和父親差不多,更何況周寂川半點也不遮掩對簡澄的擔心。
小姑娘長得乖巧水靈,周宸明眉眼間都是滿意。
簡澄并不知道這位醫生大叔和周寂川的關系,更不知道這大叔為什么要如此認真地盯著自己瞧。
她一頭霧水,還以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帶著點驚恐地問“醫生,我還有救嗎”
周宸明笑了出聲,年過四十依舊帥氣的一張臉覆上一層暖意,連眼角細細的紋路都泄露出溫柔“小姑娘,咱們需要做個手術。”
她肚子還疼著,一聽要做手術,更笑不出來“嗚嗚嗚怎么這么嚴重”
“您別嚇她。”周寂川坐在病床邊上,拍了拍小姑娘的肩,“是急性闌尾炎,需要做個手術,不過是很小很小的手術,切掉闌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