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的思維很混亂。
此刻的他拎著啤酒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只知道吹拂在身上的風越來越涼,腳下的路也越來越難走了。
入秋了。
初秋時節的溫差是很大的。
特別是在山里,晌午時分的溫度能達到三十多度,但在晚上卻是能一下降到十幾度甚至幾度。
漸漸的,熱風轉為了涼風,涼風又變得刺骨了幾分。
王晨單薄的身子,在這偌大的山澗里被風吹拂,略顯幾分蕭瑟孤單。
半晌過去,他停下了腳步。
清涼的山風令他逐漸冷靜了下來。
當他四下張望時,卻是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距離村子一公里外的迎風澗下。
王晨深吸了一口氣,隨后坐在了身后的水渠旁。
將幾瓶啤酒放到刺骨的水中之后,他點燃了一支香煙。
尼古丁的味道,驅散了幾分憂愁,也勾起了無數的回憶。
兒時的回憶較為久遠,很多變得模糊了,但也有很多放佛是刻在了腦海中,清晰的觸目驚心
那時,清晨時分同伴的爸爸媽媽幫他們做好早飯,將他們送出家門。
而他雖然也有爺爺奶奶的照顧,但感受到的愛卻是不同的。
下課后,同伴們去玩耍,而他在學習,學習之余則是撿起操場上的一些瓶子紙盒子偷偷塞到他的書包里。
然后拿這些換一些錢,來貼補家用。
后來,隨著爺爺奶奶年邁,家里的經濟條件越來越差了。
為了學費,為了能像別家那樣吃上幾頓肉,王晨靠著春天幫人播種,夏天頂著太陽幫人拔草鋤地,秋天幫人打稻谷來換取一些很少的錢。
他記憶最深的,是每一個最難熬的冬天。
他年小,在冬天是很難做事情去換錢的,只能趴在窗口,忍著寒冷期待春天的到來。
上了初中后,他在鎮子里打零工。
旁人的嘲諷,大人們的欺負,都像是戲劇般的在他身邊上演。
而在讀書時的每一個家長會,他爺爺奶奶要么是完全缺席的,要么是最后晚到的。
以至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同學都會罵他是個野孩子,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
熬過無數春夏秋冬,他終于考上了大學。
他以為,他的日子就要好起來了。
可是,巨額的學費,以及爺爺奶奶的相繼離世,更是讓他本就糟糕的生活又平添了一地的雞毛。
孤單是他獨自扛過來的。
孤苦也是他獨自熬過來的。
從很早的時候一直到現在,他幾乎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著雙手一點一點爭取來的。
在這整個過程中,沒有半點他父母的身影。
說實話,他已經習慣了沒有父母,沒有任何人幫襯的生活。
所以當眼下父母突然要認他,要將他帶去縣城里時,他內心是憤怒的,是抗拒的。
可能也有些叛逆的因素,但大部分絕對都是他發自內心的不甘。
不過,抵觸也好,不甘心也罷。
在他的內心最深處,對父母的愛,對一個完整家庭的幸福,還是無比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