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建德恨恨地一拳砸在了城墻上,怒罵道“你這個孽障,你忘了當年慘死在隋軍屠刀下的親人們了嗎你不去為他們報仇也就算了,居然還委身侍賊,真是丟盡了我竇建德的臉。”
竇線娘被竇建德罵得淚眼婆娑,但仍舊仰著頭勸說竇建德“父親,陛下當年還年少,這些事情跟他沒有任何關系。陛下登基之后,一直勵精圖治,任用賢明,女兒相信他一定會是一位仁德的君王。”
竇建德氣得一甩袖袍,冷冷說道“既然你這么相信楊杲那個小賊,那你以后就好好做他的妃子去吧,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說完頭也不回地就下了城墻。
“父親”
竇線娘聽到竇建德的最后一句話,驚得雙手捂住了臉孔,淚水順著指尖不住地往下滑落。
這個時候,曹旦再一次探出頭來,對著竇線娘淡淡說道“線娘,你走吧。你父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再怎么勸也是沒用的。趕緊回去吧,別讓舅父為難。”
“多謝舅父”
竇線娘朝著曹旦深深地行了一禮,在內衛軍的護衛下含淚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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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滎陽城一處不起眼的府宅內,昔日的瓦崗軍重要謀士王佐正獨自一人喝著悶酒。今日竇線娘在城下勸降,雖然竇建德沒有答應投降,但是竇線娘這一番勸降下來,城中的士氣倍受打擊。試想連竇建德的親生女兒都不看好現在的形式,那還能奢求誰會對中原戰局抱有希望呢
王佐大口大口地將酒灌進嘴里,喃喃說道“當年若非魏王提拔重用,哪里會有今日的王佐。魏王慘死在楊杲手上,此仇不報,我王佐誓不為人”
王佐又接著灌了兩大口酒,無奈地說道“只可惜蒼天無眼。我原以為河北竇建德實力雄厚,借助此人之力定可替魏王報仇雪恨,卻不料竟然被隋軍逼到了這等地步。報仇之事眼看著就要遙遙無期了”
王佐又獨自一人飲了幾杯,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頓時有了一個主意“我曾經看春秋時,讀到過一個要離斷臂刺慶忌的故事。我何不學他也把自己手臂砍斷,然后再混進隋營去。找個機會混到楊杲身邊,趁機把他一劍刺死,替魏王報仇雪恨。”
打定主意的王佐又大口喝了十幾碗酒,借著酒勁脫去身上的甲胄,腰間拔出劍來,狠下心來一劍斬斷了自己的左臂。
一劍斬下自己的左臂后,王佐強忍住傷口處傳來的劇痛,將斷下的臂,扯下一副舊戰袍包住,藏在袖中。一個人出了房門,悄悄地趕往竇建德的帥府,求見竇建德。
竇建德因為女兒的事心煩意亂還未就寢,聽說王佐求見便讓人請進來相見。
不多時,幾個守門的軍卒便將王佐領了進來,竇建德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走進來的王佐面色蒼白,渾身是血,頓時起身驚問道“先生這是出了什么事”
王佐跪倒在地,沉聲說道“啟稟夏王,自魏王遇害以來,下官多蒙夏王照顧,一直無以為報。眼下中原局勢堪憂,微臣愿效仿昔日要離刺慶忌之壯舉,前往隋營詐降,見機行事,替夏王分憂”
“先生這是何苦”
竇建德長嘆一聲,無奈地揮了揮手,“罷了罷了,先生如今已經斬去了自己的左臂,想必去意已決,就算孤阻攔也沒有任何用處。只希望蒼天垂憐先生的拳拳心意,不負先生的這一番犧牲。”
王佐朝著竇建德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微臣多謝夏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