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淤泥頭也不回地縮到繭中,不理會外界朦朦朧朧傳來的聲音,繼續擁抱著姐姐冰冷的身體進入睡眠。
是夢。
它來到了,姐姐的夢。
“真的是好奇怪的人啊。”
“也不說話也不會吃飯,她難道是電視上說的植物人嗎”
“不是呀,我看院長媽媽都會給她喂飯,她都吃了的。”
“那是智力有問題吧,就像之前被領養走的郁子”
枯葉飄落,緩緩在空中打著圈,最后掉在女孩洗的泛白的黃裙擺上,但她并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只是茫然的低下頭。
空洞平和的眼神,并不屬于一個孩子。
仿佛被鋸斷后曬干的枯木,只是安靜的放置著,平靜的觀測著所有鮮活的痕跡,卻不為動容。
但傳來的腳步聲卻讓她側過了頭,臉上緩緩掛起和所有孩子一樣,天真的笑容,不差分毫的弧度配上空洞的眼神,卻只讓其他的孤兒院幫工不寒而栗。
“桃木,快過來吧。”
緩緩的點點頭,女孩平靜的從秋千上站起,走到了中年女人的面前,等待他的話語中傳達出消息,好做出下一步的行為。
院長無奈的摸了摸女孩的頭,溫柔的低語說道“不想笑的話,不笑也沒有關系。”
女孩依舊保持著笑臉。
卻不是因為想笑,而是因為不知道現在該不該繼續笑。
想或者不想
對于她來說似乎太過難以理解。
大概能理解女孩的院長溫柔的抱住了女孩,手輕輕拍打著幼小的背部,溫柔的節奏讓有些緊張的女孩變得安心不少。
“餓了嗎我們去吃飯吧。”
聽到院長的詢問,女孩低下頭,認真感受了一下自己,于是乖巧的點點頭說道“餓了。”
在其他孩子若有若無的目光下,女孩坐在院長的對面,無比認真的開始吃飯。
先是舀一勺飯,認真的觀察半天,再拿筷子在飯上放一點蔬菜,慢悠悠的放入嘴中。
確認自己每一勺飯的數量都與上一勺相同。
在將為數不多的飯吃完后,四周的孩子早就將筷子和碗放到了洗碗池里,出去繼續玩耍了。
院長悠悠的嘆了口氣。
女孩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抬頭看向了墻上的時鐘,分針正好指到1,十中也正好只指到1,與昨天吃完飯的時間不差分毫。
“多謝款待。”
她又露出虛無的空洞笑容,端起吃完的飯碗走到洗碗池前,將自己的碗洗干凈放到單獨的柜子鎖上。
接著轉過頭看,向院長等待她接下來的指令。
院長看見女孩這副安靜的模樣,反而神色變得有些痛苦,但也依舊揚起與平日相差無幾的笑容,溫言細語的說道“那就去圖書室看一會書吧,怎么樣”
“嗯。”
得到接下來該做的事情后,女孩收斂起了笑容,抬起腳時也要確保自己的腳步走在每一條格子線的最中間,緩慢的離開了食堂。
等到眼前再也看不見女孩的背影后,院長的笑容也消失了,只留下滿臉的憂愁。
桃木是她好友的女兒,但遺憾的是從母親死去的時候,這個孩子才出生,她的父親莫名其妙的將孩子托付給自己后便消失了,只留下一筆能夠撫養這個孩子到成年的金錢以及一些照片和媽媽的遺物。
在最開始的幾年,也許是因為孩子太小,她并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但隨著年齡越來越大,才發現這個女孩似乎不會說話,明明帶去醫院后檢查聲道和神經都很正常,并非天生的,帶有疾病導致的不能言語。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院長才發現問題不止于此。
她不會表達自己的感受。
或者說對于身體的渴望,他人的感情波動,又或者自己的感情波動是屬于一種非常麻木的狀態。
饑餓,不會想著去吃飯,渴了,不會想著去喝水,就連人本能的,對于疼痛的害怕,她都表現得很平靜。
讓他一度懷疑是自閉癥,但經過診斷,卻也并非是自閉癥。
她能夠理解周圍人的話語,在過了幾年后,也偶爾會吐露出一兩句話。
只是失去了感受自己的能力和感受他人的能力。
這樣的孩子不管是在社會上,或者在幼兒園,都是會被孤立和欺負的存在。
但是還好,孤兒院里的孩子都更加的溫柔,就算被拒絕,也會有其他的孩子邀請她一起游戲。
她似乎不太喜歡。
但是也不會拒絕。
明明心里是抗拒的,自己的行為上卻做不出任何表達出抗拒的想法和欲望。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