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席格討厭的東西很多很多,小時候,席格最討厭蟑螂、蚊子和臭蟲。稍微長大一點,他討厭養父母,還有戴大蓋帽的警察,然后是晚上夜巡的護士,給他做指壓治療的精神科醫生。冬天的時候他討厭風和雪,到了夏天他就討厭太陽
現在他討厭的東西固定下來了,只有兩個小丑,和滿月。
有研究報告表面,月亮不僅僅影響月經,也會對人的睡眠造成影響。
對席格來說,月亮和睡眠的關系,只意味著一件事月亮越接近滿月,人類腦電波停留在theta波的時間就越長,恢復性睡眠持續得越久。
那道“門”的存在感,就越強烈。
其實說是“門”并不準確,應該說是那個“東西”。它有很多種截然不同的外形,并非都是人類能夠理解,常規意義上的的“門”。盡管席格從出生時就跟它共處,至今已經有將近三十年時間,但席格仍然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出現在世界上又有什么目的。他所知的僅僅是長久以來自行總結的經驗在面對那個東西的時候,最好不要保持理智。
所以布魯斯走進房間時,他正醉得不省人事。
他還穿著那身白色的羔羊絨襯衣,只是把輕便的小外套脫下扔在床邊,兩條筆直而修長的腿交疊著,黑色的長發散亂的鋪在柔軟的床單上。他雙眼緊閉,眉頭微微皺著,臉頰發紅酒精竟然能讓那尸體一樣蒼白的皮膚紅起來,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布魯斯看了看扔在垃圾桶里的玻璃瓶,750的杜松子酒只剩點底了,席格也真能喝得下去。他撫摸著瓶身上的銀標,略有些不滿地說“康納怎么真的給他帶酒進來了,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阿爾弗雷德聳聳肩“他說自己千杯不醉,只不過想嘗嘗酒味,康納少爺也沒多想吧。畢竟您的兒子已經過了合法飲酒的年紀了。”
他走上前,把不久前還在吹噓自己千杯不醉的席格扶起來,拿起毛巾給后者擦臉。浸過冷水的毛巾多少讓席格從醉夢里清醒些,他半瞇著眼睛,異色瞳孔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更圓、更明亮,更像貓瞳或者貓眼石了。阿爾弗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杯醒酒的熱茶,然后對他說“席格少爺,您是想洗漱,還是吃晚餐,又或者跟您的父親聊聊”
席格沒骨頭一樣半趴在枕頭上,軟綿綿地說“父親”
阿爾弗雷德指了指身邊一言不發的布魯斯,然后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席格的眼神上移,看著天花板,因為動作太緩慢又顫巍巍,好久兩個人才反應過來席格翻了個白眼。
布魯斯“”
阿爾弗雷德嘆了口氣,轉頭對他說“不用難過,布魯斯老爺。如果您一定想聽他喊父親,我可以給您找一件亮紫色的燕尾服。”
布魯斯覺得這句話并沒有安慰到他,反而把他傷得更深了。
他坐到床邊,觀察著席格的表情,見他并沒有明顯的抗拒,才摸了摸他的額頭。因為醉酒的緣故,席格體溫偏高,雙眼無神,像是睜著眼睡著了。布魯斯從阿爾弗雷德手里接過降溫的冷毛巾,疊好了放在他的前額,這一套做完了,他才開口說道“席格,你醒醒,我問你點事情。”
席格沒回答。布魯斯小幅度晃了晃他的肩膀,他才極不情愿地哼了一聲。
布魯斯沉思了一會兒,從他應該最不抗拒的話題說起“你有個妹妹嗎”
席格翻個身,看樣子是完全不想回答,反而想睡了,布魯斯又去搖他,他才不情不愿地說“有。”
“她叫什么名字”
“卡彌爾。”
“我說的是她的全名。”
席格迷迷糊糊的,經不住他的追問,好久才開口“卡彌爾克勞戴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