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你到了嗎”提姆德雷克又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按亮了操作臺上的通訊器按鈕。
“到了。”沉重的門鎖沒能阻攔布魯斯的腳步,他用一根吸鐵絲就打開了公寓的門。
他一推門,一股塵土與水汽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這間小小的公寓似乎很久沒人居住,瓷磚地板上積了一層薄薄的浮土。布魯斯蹲下去,手指在地板上抹了一下,根據灰塵的厚度計算,這間公寓應該空置了一個半月左右。所有家具都沒有移動過的痕跡,地板、墻壁和家具表面都在一個半月前被擦試過,灰塵下還殘留著極明顯的水印。
有人在臨走前把整棟房子打掃了一遍。因為留下的線索太少,布魯斯只能依靠殘留的瑣碎細節推測。
瓷磚地板的拼接縫藏著陳年老垢,居住者在生活時很少打掃衛生,油污在家具和地面上積了厚厚一層,打掃的人用了大量廚房清洗劑才勉強清洗干凈,現在公寓里還飄蕩著很淡的檸檬洗潔精味。
他走過客廳和廚房,推開最深處的臥室,這間臥室很小,只有一張正方形的折疊餐桌,角落里擺放著一張雙人床墊,角落里卷著一床毛毯,同樣落滿了灰塵。布魯斯伸出手指,試著往下壓了壓,床墊給人的觸感空蕩蕩的,里面的彈簧壞了一大半。
“有什么發現嗎”提姆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摻雜著電流的沙沙聲,聽上去頗為遙遠。
布魯斯沒有回答,他走到大門口,掏出一瓶調配好的魯米諾試劑,仔細且均勻地噴灑在公寓的每個角落,然后把門窗緊緊關上,站在門口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走進公寓。碩大的藍白色光斑映入眼簾。他仿佛站立在全透明的鋼化玻璃上,凝視著一只散發著熒光的冥河水母,那長長的、柔軟如絲帶般的觸須,靜靜地凝固在他的腳底。
布魯斯在心里想象著當時的場景兇案發生時,夫妻兩人正坐在主臥室中,突然兇手從臥室正門走進來,對來不及反應的他們兩人連開兩槍。出血量最大的地方在主臥室,血像噴泉一樣涌出,幾乎糊滿了半面墻壁,布魯斯在臥室門口處找到了一排帶血的鞋印。
根據彈孔的角度、出血點和鞋印的大小長度估算,兇手身高應該在175到190厘米,男性。行兇時穿著手工定制的皮鞋,從放射狀的噴濺血跡,和墻上兩枚彈孔的大小來看,兇器是一把填裝著9毫米盧格彈的普通手槍。
席格竟然會用槍。這有點出乎意料,席格一直以來使用的武器都是錐子,并不會隨身攜帶槍支,布魯斯曾經以為是他槍法太差,畢竟誰都不能要求在精神病院長大的家伙受過射擊練習。現在看來席格的槍法很準,子彈精確地擊穿了大血管。
從主臥室到客廳,有一道很明顯的拖拽痕跡,像是濕拖把在地板拖過,旁邊還有些細小的血痕,很明顯,他們都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在被拖拽的過程中,一路流血掙扎,直至被丟進衛生間。布魯斯看見衛生間的后窗下方有個血手印,受害者曾經嘗試夠到這扇窗戶,也許是想打開玻璃窗逃走,又或者向鄰居呼救。
“一場糟糕的兇殺。”布魯斯抱著雙臂,把眼前的情況以最簡潔的語言介紹了一遍,最后如此評價道。
“能找到尸體嗎”
“很難,血跡在衛生間就斷掉了,也許他用特殊手段把尸體運出去銷毀。”布魯斯摸了摸下巴,席格手里有黑燈戒指,無法以正常人的能力去推測,理論上來說,只要他愿意,他能把任何東西打包扔到外太空,警察總不能去火星上找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