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心痛,也不憐憫,只是略有遺憾“早知道我就聯系蝙蝠俠了,他愿意為這個孩子付賬單。”
小丑把手槍放回口袋里,拍了拍萊克斯盧瑟的肩膀,作態好似一對親密的合作伙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抱歉,我不會像你一樣,無法殺了氪星人,就在窩里下個蛋,指望小鳥崽長大后幫你殺了他。讓我和蝙蝠俠的孩子活著,只意味著我的失敗。”
他緩緩走出實驗室,身后的墻壁上懸掛著一張巨幅油畫,畫布上,女神阿爾忒彌斯坐在云端,向下張望,而邁錫尼國王阿伽門農滿面愁苦,一手高舉短刃,另一手托著他的女兒伊菲吉妮婭,高臺下是驚慌失措、避之不及的人群。
這是著名的古希臘悲劇之一,阿伽門農殺死了阿爾忒彌斯的圣鹿,為了平息狩獵女神的怒火,他將自己最愛的女兒作為貢品獻祭。戰爭結束后,他回到家鄉,卻被發妻克呂泰涅斯特拉伙同情人謀殺。阿伽門農之子為父報仇,又殺死了親生母親。
阿伽門農的注視仿佛命運的隱喻,千百年過去,血親相殘的故事仍然在日光下上演。
萊克斯嘆了口氣,目光轉向墻壁上的掛鐘,時針沒動,分針從五走到了十五出頭。從見面到結束,這對基因學上的父子,只相處了短短十一分鐘。
夜晚九點四十六分,弗蘭克弗洛斯特推開了家門。
窄小老舊的公寓房里,洋溢著罐頭、塑料和貓屎的臭味,房間冰冷黑暗,暖氣關著,沒有一盞燈亮著。窄小的門欄堆著好幾袋垃圾,有的已經在這放了超過一周,廚余食材在狹小的空間里腐爛,發出驚人的惡臭。
太安靜了。他甚至沒有聽見那群該死的貓的叫聲。
難道艾琳娜已經睡下了弗蘭克打開房間的燈,走過客廳,大喊著妻子的名字“艾琳娜”
沒人回答。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額上滲出密密匝匝的冷汗。一股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
他咬著嘴唇,從腰間拔出手槍,小心翼翼地踩著地毯,挪動到臥室門口,停了一會兒,才舉起手槍,做出瞄準的姿勢,對著臥室大喊“出來,滾出來都給我舉起雙手,跪在地上孬種,表子養的,企鵝人的走狗我說過我會還錢的,你們敢帶走艾琳娜威脅我”
緊接著他愣住了臥室里沒有艾琳娜,只有臺燈的一小塊橘黃色燈光,照亮了坐在床頭的人。
對方十分年輕,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穿著一身漆黑的雙排扣羔羊絨大衣,帶著可拆卸披肩的長風衣,十分修身的黑色馬甲,最底下是雪白的絲綢法國襯衣,喉嚨處綴著層疊繁復的蕾絲領巾,戴著昂貴的海豹皮手套的手,正捧著他妻子從書店折價買回來的高堡奇人。
男人好像現在才聽到聲音,他抬起頭來,一頂圓形寬檐高禮帽,綴著象征哀悼親屬的黑紗,黑紗十分厚重。就是那張藏在黑紗下的臉,讓弗蘭克結結實實地大叫一聲。
那不是人臉,對方完全沒有五官,黑紗下是長長的、黑色的尖嘴,那是鳥類的臉
他定睛看去,才發現對方只是帶了個鳥嘴面具,因為他一身黑色,從頭到腳包得一絲不漏,加上光線昏暗,才讓他生出了那黑色渾然一體的錯覺,還以為棲在床頭的是個一人高的烏鴉怪物。
“晚安,先生。”對方放下高堡奇人,掏出金色的懷表,看了看時間,然后站起身來,對他欠了欠身。
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他心知肚明,在哥譚,最可怕的不是滿身紋身,呼呼喝喝的彪形大漢,而是這種西裝革履的瘋子。他們故作體面、優雅、高高在上,但實際上是他們是一群奇裝異服的變態。
他的手在抖,為了壓下心里的恐懼,他只能大喊“你是誰你把艾琳娜帶到哪里去了我告訴你,你不可能威脅到我,要是艾琳娜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一定把你的蛋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