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哪有一個殺手會如此坦蕩的承認自己身份,若是在懷疑起來,這件事情耽擱下去,錦苑想要拿出更多的證據繼續將線索推進,恐怕也不是一時的事。
桃娘那邊,卻是等不起的,尤其陳也此人心思深沉,錦苑更不敢多耗。
她上前一步,將花魁的上衣翻開,再仔細的看了一眼內里,方才只匆匆一瞥那衣衫,卻并不清楚,這一刻果然那內兜之上確實繡著一個金絲銀線鑲環繞的小字。
便是她名字的最后一筆。
這內兜刺繡自然是尋常殺手做不來的。
若說言一幽是個男殺手,在一開始錦苑也確實是這么認為的,那刺繡這活恐怕他是做不了的,除非說是有尋常的女子刺了繡,便像是這花魁在送給了言一幽,到也有可能說得通。
在內里穿的東西,最終只能表明她和那個人有不同尋常的關系,但要再證明更多卻還不足矣。
錦苑想罷,又替她將衣衫系好,隨即起身。
如今她倒也樂得自在,反正是利用了之前花魁給她布下了局。
顯然為了讓她倆的見面不受任何人攪擾,無論是屬于這靈波坊的人,又或者是屬于錦苑那頭一并跟來的人,與花魁而言都是不應當出現的。
所以在這個時刻,錦苑不必擔心任何人會突然出現攪擾了她的查證。
因為在這里,只要她不出去或者說日子不耽擱個天的,這一兩日的時間,徐公子和郁連崢那邊也只會視作尋常,不會有半分擔憂。
往遠處說,花魁這邊自然是早就安排好了人手,不等她的令,并不會有人出來。
這一來二去,她的日子倒是過得安寧的很,錦苑想罷便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有些事情一開始她也確實是沒有想到的,便好似這花魁怎么說來如今都是靈波坊的第一頭牌,她的日子其實比尋常人應當要好過許多。
旁的東西錦苑也或許未必敢斷定,但有件事兒著實算是篤定的,便是若言一幽她不做殺手,不必刀鋒舔血,便憑借現在這股子冷清的氣質,還有那些尋常撩人的手段,想要賺夠了錢,日后在合陽城逍遙自在是必然的。
可刀尖舔血,這殺手的生活顯然又是言一幽更為看重的,或許每個人心頭都有一股執念,錦苑不知道她的執念因何而來
但左副將的案子和她有了牽扯,且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弄個清楚。
這言一幽本人身上的事情,又為什么做了這樣的選擇,與錦苑而言,在此時此刻好似也并不十分重要。
想罷這些她又不免唏噓一陣,她經歷的事兒且如今來看也算是不少,但無論是哪件事給她的震撼都絕對比不上這件給她的震撼強烈。
且不說別的,便光是想想這大名鼎鼎靈波坊的花魁居然坊房間消失已久的殺手言一幽,便光憑了這一點錦苑都覺的這個人本身多少是有故事了。
況且不論別的,之前當她知道桃娘還是那苗寨的千金時,都不曾有這般的驚訝,或許一開始她便也隱約覺桃娘這個人是不一般的,索性后來也沒有去猜忌許多,但這一下卻不一樣。
無論如何,桃娘她從頭至尾便也是女兒身見人,可這回這個言一幽可當真是不一樣了,怎么就搖身一變做了個姑娘,而且還是這樣的花娘。
錦苑一面想著便又覺得好笑,忍不住搖了搖頭,隨即有身徑直往她塌前去,進了人家的閨房,自要與人說聲不是。
只這么想著,錦苑回頭看向躺在茶幾邊失去了意識的她,仍舊只是搖了搖頭,又獨身往里走。
她倒想知道,眼前的女子身上究竟又藏了多少不為人知又隱晦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