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維揚這次找私家偵探,并沒有親自露面,而是讓保鏢走了一趟,并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3000元前期活動經費,找到一個目標給5000元,三個目標找齊就再給2000元獎金,這絕對算是大生意。把那偵探興奮得扔掉其他業務,一心一意幫宋維揚找人,只用了四周時間就完美搞定。
洪偉國把偵探提供的資料拿回來,除了文字描述外,還有一些偷拍的照片。
對于那位素未謀面的爺爺宋興華,老爸之前的敘述有些錯漏。
宋興華是1951年開始在滬江大學教書的,1952年秋隨著院系一起并入盛海交大,半年之后被調往盛海第二機械制造學校任教。在宋述民下鄉當知青的第二年,宋興華又被調往盛海機械學院的分部,一度遭受那啥沖擊,還被關過幾年牛棚,直至1979年才回到學校教書,最后在盛海大學工商管理學院退休。
那些學校變更簡直亂七八糟,就拿宋興華退休的盛海大學工商管理學院來說,其實就是盛海機械學院輕工分院改的。
也即是說,宋興華最后執教的學校,并非宋述民所說的盛海理工大學,而是盛海大學的分校區。
私家偵探以尋親的名義,先是跑去理工大找人,教工檔案名單上根本就找不到。他只好從滬江大學開始找起,但這學校在建國初期就被瓜分了,院系分別并入復旦、華東師范、盛海財經、華東政法和盛海交大。
接著,私家偵探又從宋維揚給出的地址,推測宋興華后來被調往盛海機械學院,并且留在分校擔任教職。可這又走進了死胡同,因為機械學院就是后來的理工大,偵探早就在理工大查過了,檔案上沒這個人。
就在重新調查的時候,私家偵探遇到一個40多歲的理工大教授。這位教授的父親,當年和宋興華是同事,兩家人門對門住在同一層樓。
經過指點,私家偵探又奔波了好幾天,終于確定宋興華住在虹口區的一棟老教工樓里——機械學院輕工分院和盛海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的原址。
……
大雨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天,終于天空放晴,宋維揚開著面包車前往虹口那邊。
這地方到處高樓林立,但也有許多街區破破爛爛,而宋維揚此行的目標,其墻體上還寫著大大的“拆”字。
足足在面包車里等了三個多小時,手機都被貪吃蛇玩吐了,洪偉國突然說:“老爺子好像出來了。”
宋維揚放下手機,果然看到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拄著條拐杖蹣跚而行。他的右腿有些瘸,每次都要左腿先賣出去,然后拖著右腿往前走,手肘上掛著的菜籃子也隨之搖晃。
等到宋興華走近了,宋維揚才突然下車,搭訕道:“老大爺,這里要拆遷嗎?”
“拆,再過兩個月就拆。”宋興華半瞇著眼仔細打量,頓覺親切,因為這個年輕人跟自己兒子長得好像。
宋維揚問:“拆遷補償怎么算?”
宋興華笑著說:“郊區的一套房子,或者16萬補償款,二選一。”
“你選的哪個?”宋維揚道。
“當然是拿錢,郊區的房子太偏了。”宋興華道。
宋維揚又問:“那你以后住哪兒啊?”
宋興華說:“搬到女婿家里住。”
宋維揚道:“你現在一個人住嗎?怎么不早點搬到女婿家,讓他們照顧你?”
“女婿家里太小,住不下。”宋興華道。
“那你還準備拆遷之后搬過去住?”宋維揚說。
或許正是源于那股莫名的親切感,宋興華對宋維揚毫無防備,詳細解釋說:“我大外孫馬上要結婚,新房都選好了,我賠下來的拆遷款正好給他做首付。我外孫女也要上大學了,她說想住校。等兩個小的都搬出去,我這個老的就搬過去。”
“你這是要去買菜吧?我扶你。”宋維揚說。
宋興華道:“小伙子貴姓啊?”
宋維揚道:“姓木。”
“哦,姓木啊。”宋興華感到有些失望。
宋維揚說:“我也是房地產公司的員工,老板派我到這邊來考察市場。”
宋興華說:“虹口這邊,今年有好多地方都在拆遷,你們公司想搞開發得快點買地皮。”
宋維揚笑道:“您還懂房地產?”
宋興華說:“怎么不懂?解放前,我岳父就是做房地產的,在閘北那邊修了好多房子。”
宋維揚扶著宋興華來到菜市場,老爺子買菜時斤斤計較,因為五分錢的差價,連續走了七八個攤子。等攤主把菜稱好了,他還信不過,自己拿著秤重新過手。
宋維揚道:“大爺,你有退休工資吧,何必那么儉省?”
“能省一點是一點,賺錢不容易。”宋興華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