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郭叔叔很有眼光。”林卓韻道。
宋維揚道:“郭叔叔心氣兒高著呢,剛恢復高考的時候,我爸弄來一批復習資料,跟村里幾個上進的年輕人一起補習,又一起去參加高考。結果一個都沒考上,大家只能心灰意冷回來種地,只有郭叔叔選擇繼續讀書去考中專。當然,他的基礎太差,最后連中專也沒考上。仙酒集團的元老們入獄之后,只有我爸和郭叔叔在獄中堅持讀書,我爸把《二十四史》給補完了,而郭叔叔竟然在獄中拿到了西康大學的函授學位。”
“在押囚犯也可以讀函授課程?”林卓韻有些驚訝。
宋維揚說:“當然可以。1985年的時候,本省有個叫曾應龍的農民,在娃娃魚肚子里放入黃綾,黃綾上寫‘假龍沉,真龍升;河之南,降太平’。然后他把這四句編成童謠,教村里的孩子們傳唱,又當著全村人的面從娃娃魚肚子里取出黃綾。遂天命所歸,登基稱帝,國號‘大有’,建元‘太平元年’……”
“哈哈哈哈,”林卓韻沒等宋維揚說完,就已經笑彎了腰,“這是‘大楚興,陳勝王’的現代版?”
宋維揚說:“你認真聽我講嘛。這位農民皇帝很快分封百官,頒布詔書,詔書內容是‘有地大家種,娃兒隨便生’,居然聚集起幾百號人,然后親率‘御林軍’攻入縣城,占領了縣醫院,將縣醫院設為皇宮,還把40多位醫生和護士納入后宮,于是當天他們就被公安給滅國了。”
林卓韻問:“然后呢?”
“這位皇帝扼腕嘆息:唉,亡國之痛,沒齒難忘啊,”宋維揚笑道,“被關進監獄之后,曾應龍又給獄友們封官,還稱呼監獄長和政委為愛卿。監獄長和政委剛開始還說服教育,最后干脆也放棄了,把這家伙當成個神經病。曾應龍在獄中反思亡國教訓,他說:‘窮則國不立,國富而兵強。想要致富,就必須學習科技文化知識。朕過去潛心鉆研古籍,忽視了本鄉本土之外的時代變化。入獄之后,朕反而在高墻之內開闊了視野。’所以,這位皇帝在監獄里報考了函授大學。”
“噗!”林卓韻直接笑噴,說了半天,原來扣子在這里。
宋維揚也忍俊不禁:“為了讀函授,曾應龍竟然給監獄長和政委下詔,他要征集幾百元學費。”
林卓韻憋笑道:“那學費征到了嗎?”
“征到了啊,”宋維揚說,“只要這神經病不瞎鬧,老老實實學習知識,大家也愿意湊幾百塊錢給他。用當時一個獄警的話來說,就是:‘曾應龍性情樂觀,服從管理,獄警和犯人對他都印象較好,經常戲稱他為陛下。我被恩準向陛下贊助人民幣50元,支持陛下攻讀西康函授大學’。”
林卓韻問:“這個人現在已經出獄了吧?”
宋維揚說:“無期徒刑。他雖然沒有殺人,但他封的那個太尉,在拒捕時殺了兩個護士。”
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來到酒店,宋維揚在大堂送上一封大紅包。
就在等電梯的時候,陳桃突然也過來了,若無其事的沖林卓韻笑道:“林小姐,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林卓韻主動握手道,“元宵快樂。”
陳桃說:“這問候有點遲,元宵節昨天就過了。”
林卓韻說:“遲來的問候也是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