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美女終于露出得逞的笑容:“那金牛商學院的校訓,通術、馭勢、合道,也是在忽悠人嗎?”
宋維揚面不改色道:“我前面都說過了,有些事情你相信就存在。通術、馭勢、合道這三點屬于大道理,顛撲不破,就像孝敬長輩一樣肯定是對的。但你不僅要相信,還要學得會,學會了還要靈活運用。接受電視采訪的時候,我是不會講這種話的,說了也白說,說出來還會被人以為我在裝逼。臟話不用消音,反正也沒人審查你們的節目。”
“宋先生說話特別真實。”許大美女只能這樣講。
宋維揚笑道:“鳳凰臺喜歡做歷史、科學、哲學、文學、宗教之類的節目,你們的格調很高,受眾大都是知識分子和小資產階級。這類節目特別適合吹牛逼,隨便甩出來幾個觀點,就把電視機前的小朋友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實吧,我覺得有些東西需要返璞歸真,沒必要扯得那么玄乎。我有能力、有眼界,又去做了,所以我就成功了,哪用得著歸納什么成功品質?我要是跟你扯陸王心學,話題還聊得下去嗎?”
“能啊,我也看過《傳習錄》。”許大美女有些不忿,她覺得自己被小瞧了。
宋維揚突然說:“東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至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亦莫不同也。”
許大美女有些愣住了,她知道宋維揚崇尚心學,因此事先做了一番功課,把《傳習錄》相關書籍都看了一遍。但她真沒聽說過這幾句話啊,只能從字面意思理解道:“宋先生的意思是說,世上的成功者都有相同品質?”
“也可以這么理解吧,”宋維揚說,“這段話出自陸九淵的《象山全集》。新中國成立之后,大陸地區沒有《象山全集》,只出版過《陸九淵集》,正好有學生送了我一本清代手抄本。你可以從不同的角度來理解這段話,比如哲學專業,生生把蘇格拉底扯進來,探討什么西方人文精神的起源。”
許大美女很喜歡聊這種話題,雖然她不怎么懂,但也不妨礙她附庸風雅啊。當初她跟秋雨老師一起做全球文化之旅,就是天天探討哲學歷史,等節目播出后,秋雨老師的《文化苦旅》出版后,許大美女可是因此成為文學界的女神級人物。
“宋先生自己是怎么理解這句話的?”許大美女問。
宋維揚說:“先從陸九淵講起吧,心學有時候又被稱為陸王心學,陸九淵屬于心學的源頭人物。他晚年一直住在象山,有幾千人慕名拜訪,有學生勸他著書立說,陸九淵說:‘六經注我,我注六經……學荀知道,六經皆我注腳。’這是一種大氣魄。關于圣人的言論也是如此,我就是圣人,圣人就是我,我思我想,圣人想必也是此思此想。你懂我的意思嗎?”
許大美女笑道:“宋先生也自比圣人?”
宋維揚說:“真正的心學門徒,哪個不自比圣人?沒有目空一切的氣魄談心學,那都是一些假心學。做企業也是一樣,必須有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態,才能把事業做大做強。”
“但我也聽一些大企業家說,做生意需要謹小慎微。”許大美女道。
宋維揚說:“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這并不沖突的。”
反正許大美女喜歡高端格調嘛,宋維揚最擅長的就是裝逼,引經據典一通瞎扯就行了,絕對讓電視機前的知識分子和小資產階級佩服之至。
順便說一句,鳳凰臺的主流收視群體在大陸,屬于電視業的出口轉內銷產品,本質上跟什么“達芬奇床墊”、“馬可波羅瓷磚”沒啥區別。從鳳凰臺對彎彎干部的稱謂,就知道他們屁股坐在哪邊,其他港媒都稱“總統”、“院長”,鳳凰臺則是“當局領導人”。
大部分港人,都認為鳳凰臺是大陸電視臺。而大陸觀眾呢,又覺得鳳凰臺是港城電視臺。
宋維揚這次裝的逼,也基本上是裝給大陸觀眾看,港島只有極少數會收看——因為收費頻道要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