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迦詫異地看著秦非恕。
如果不是因為說話的人是秦非恕,他甚至以為這是什么街頭拙劣的搭訕。
秦非恕大約也是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奇怪,含笑補充說明“朕只是每每看到獻玉侯,都覺得心口有難言之痛,因而猜測獻玉侯是否曾是朕認識的人。”
秦非恕的表情十分自然,不像開玩笑也不像調侃,陸迦心里把劇情重新翻了一遍,確定文冰酒過去和秦非恕從未見過面,搖搖頭“我生于皇宮長于皇宮,未曾見過陛下。”
秦非恕似乎略有失望“那許是朕多心了。今日與獻玉侯的手談十分愉快,還望明日獻玉侯再來。”
明日還來
陸迦暗地里撇了撇嘴“臣遵旨。”
王穎回到家中,燃起燭火仔仔細細校對春耕稅的條款,對到一半冷不防聽到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柏縣錯了。”
“咦確實是”王穎回過神,抬起頭大吃一驚,“叔父您怎地來洛都了”
那人笑道“再有半個月是新帝誕辰,我自然是來慶賀的。”
王穎一怔之后頓時驚喜“慶賀這么說來,家族打算承認陛下了”
新帝登基時,各世家都來了人參拜,但家主一個都沒到場。畢竟誰知道新帝是什么樣的人,萬一被新帝一鍋端了怎么辦
現在瑯琊王氏派來了他的叔父、也就是下一任繼承人親自來賀誕辰,是否意味著世家們準備承認大周皇帝
那人搖搖頭“若是打算承認,便是父親親自來了。我只是來看看情況,看看有沒有其他選擇。”
王穎迷惑“其他選擇”
那人不答,只問道“聽說你今日圍觀陛下和獻玉侯棋局,說與我聽聽。”
陸迦回到九辰宮,懷恩喜氣洋洋地迎上來“主子,方才來了許多人,說咱們宮里的下人太少,讓我們去掌宮局隨意挑還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陸迦并不意外。
皇宮里的人最擅見風使舵,秦非恕金口玉言給他親王規格,明眼人都看得出風向,自然少不了來諂媚的。
至于之前秦非恕送來的宮女阿瑤,陸迦依然叫她做蒔花的工作。
“你去選吧,挑聽話的就成。”陸迦補充,“之前趕出去的,一個都不許回來。”
懷恩有些不安,但還是點點頭“是。”
陸迦拆了秦非恕送來的天山貢茶,親自沖泡了一杯,還未來得及喝,就見懷恩從門外匆匆跑進來“主子,有人送信給你。”
陸迦接過來翻開一看,眉頭蹙起,放下茶盞,眉間聚起一層冷意“不知死活。”
他站起身“你且去挑人,我出去一趟。”
陸迦到六卯宮時,文岫煙已經靠在嬤嬤懷里哭紅了眼。
見陸迦到來,文岫煙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三哥,求求你救救母妃”
陸迦已經看過文岫煙送過去的信“慢慢說。”
文岫煙哭哭啼啼地說了一通,加上嬤嬤在一旁補充,陸迦才明白怎么回事。
文和闐用貴太妃、也就是文岫煙母親的安危做籌碼,要求文岫煙主動勾引秦非恕。
大周軍入洛都后,老皇帝帶著財寶和少數美人跑了,剩下的許多嬪妃和皇子公主都還留在皇宮內。
雖說新帝即位,這些宮殿都得空出來,但老皇帝后宮龐大,多搶來的美人,哪有地方放得下
愿意離開的,秦非恕都放人走了;無處可去的,秦非恕也沒有為難他們,只軟禁在宮中不許他們出來。
嬪妃和公主住的地方不同,文岫煙又出不去,好久沒見過母親,沒想到文和闐這個太子哥哥竟然會用母親來威脅她。
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孤注一擲向陸迦求救。
“若不行,我便嫁給秦非恕好了。”文岫煙說到后面絕望哭泣,“大約這就是我的命。”
陸迦淡定地點點頭“放心,文和闐翻不起浪花來。”